翌日，林牧起了個大早，沐浴焚香。

用上好的油布擦拭著手裡的偃月刀。

管家老黃看到這一幕，眼眶發紅，卻沒有說什麼。

因為他知道，只要是自家老爺決定做的事，沒人能勸阻得了。

正如幾十年前，他不顧君王的勸阻，執意要辭去大將軍之位，棄武從商。

戎馬一生幾十年，就等著這次戰爭結束，兒子歸來，頤養天年。

可是沒想到，等來的卻是一封陣亡血信。

“老黃，你跟在老夫身邊幾十年了，這座院子就留給你。”

一邊擦著偃月刀，林牧一邊開口道。

神態，語氣，都是那麼的平靜。

管家老黃點點頭，輕輕抹了抹眼角的淚。

“老夫走後，你家裡的那幾個孩子，都接過來吧，這樣，這個家才不會顯得那麼冷清。”

林牧繼續說道。

不要像自己這樣，晚年孤單一人。

安排好一切過後，老者收拾好行李，揹著大刀朝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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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老黃的哭喊聲。

“老爺，這是您的家，老奴在這等你回來！”

林牧腳步一頓，頭也沒回，繼續走出了大門。

騎上一匹在門口早就準備好的快馬，絕塵而去。

半個月後，南蠻之地。

一名白髮老人，出現在帝國軍營外。

老者雖然蒼顏白髮，但身軀挺拔，眸光銳利，手中拿著一個被布包裹的長條物，讓所有人都為之注目。

此人，正是林牧。

“老爺子，您來這幹什麼？”

一名士兵看到林牧，疑惑的走上前問。

“上陣，殺敵！”

林牧撇了他一眼，淡淡開口道。

聞言，士兵哭笑不得，無奈笑道：“老爺子，您就別在這搗亂了，這邊不太平，您趕緊回家吧。”

如果是以前，士兵沒準會盤查一番，然後放林牧進去。

大周邊境，平時也會有一些人來看望家屬。

可是，現在正是戰亂之際，探望家屬乃是大忌。

畢竟戰爭在即，士兵看到了自己的家人，心裡就有牽掛，容易動搖軍心。

加上前段時間，他們損失慘重，三位最年輕的將軍戰死沙場，內憂外患之際，哪有這個閒工夫招待他。

聞言，林牧淡漠的眸子看向士兵，再次開口道：“老夫說了，來此，是為了上陣殺敵！”

說著，將手中的布一扯，提起偃月刀，砰的一聲杵在地上。

只見地面堅硬的石板上瞬間出現了道道裂紋，一股凌厲的勁氣席捲而開。

見此，士兵瞳孔臉色一變，瞳孔驟縮，警惕的盯著林牧。

“你究竟是誰？來這裡有何目的？！”士兵猛然暴喝，聲音驟冷。

倒退幾步，提起手中的長戈直指林牧，沒了剛才的客氣。

一個普通老人，怎麼可能有這麼強勁的內力？！

周圍計程車兵看到這一幕，嘩啦啦的湧了過來，目光警惕，手中的兵器直指林牧。

“老夫一介商賈，來此，是為了上陣殺敵！”林牧慷鏘有力的說道。

“哼！騙誰呢？行商之人怎麼會有你這麼深厚的內力！還不如實招來！”那名士兵一臉冷笑道。

“老夫林牧，你做不了主，卻將軍中大將叫出來就知道老夫是何人。”

哪怕是被這麼多長戈指著，林牧臉色也沒有絲毫多餘的表情，依舊淡淡說道。

他曾為軍人，自然知道這些士兵的警惕原因。

之前那名士兵猶豫了一下，匆匆忙忙跑進了軍營。

片刻後，折返回來，在他身後，跟著一名中年將領。

中年將領臉色蒼白，面色疲憊。

行走間，帶著一絲焦急，看到林牧的一剎那，中年將領眼眶騰的一下紅了。

他大步走到林牧身前，而後在眾人震撼的目光當中，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匍匐著身子，聲音嘶啞，悲痛說道：“林老將軍，屬下有罪，不能照顧好三位公子。”

看到此人，林牧淡漠的眸子中閃過一抹柔色。

他記得他，這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兵，如今是鎮守邊境的一名將領。

再次被人提起三個兒子，林牧眼眸中閃過一抹痛楚，他閉上眼，長嘆一聲。

“這不怪你，生死有命，這是他們的命數。”

他知道自己三個兒子年輕氣盛，仗著自己武藝高強深入敵腹，這才中了埋伏，隕落戰場。

“起來吧，老夫早已經不是帝國大將軍，你見我無須行禮。”

“如今老夫，只不過是來參戰上陣的小兵而已。”

話音一落，中年將領猛地抬頭，不可置信的盯著林牧。

“林老，您這是？！”

“上陣！殺敵！”林牧嚴肅的說道。

“林老！您不能……”中年將領神色大變，豁然起身。

然而，話沒說完，便被林牧揮手打斷。

旋即只見林牧渾身迸發出一股強烈的殺機，聲若寒霜的道：“林某十四歲入伍，十七歲封為帝國將軍！”

“此後三十年！殺的南蠻北奴片甲不留！”

“可是沒想到，老夫解甲歸田不過二十年，那宵小之輩就敢覬覦我大周邊境！”

“此番再次從軍，不為別的，只為了將三個犬子的屍身，帶回來！”

三個兒子葬身帝國腹地，麾下十萬大軍，無一生還！

他的兒子們已經死了，如今又怎麼能忍受他們的遺體不能落葉歸根。

“林老，您的心情屬下理解，可是您已經一把年紀，這如何能再上戰場……”中年將領勸慰道。

“林雄！”

然而，中年將領勸慰的話還沒說完，便聽林牧陡然暴喝。

他瞪大了眼睛，一字一句道：“你的名還是老夫賜的！”

“莫不要忘了老夫教給你的道理！”

“老兵不死！只會逐漸凋零！”

“林某雖然年至古稀，可是真動起手來，你們在場中人，誰是老夫的對手？！”

話音一落，幾名士兵面面相覷，卻沒人敢說出反駁的話。

剛才林牧露出的那一手，就證明了他的話。

中年將領面色也是一滯，張了張嘴，說不出什麼。

畢竟曾經作為林牧的麾下，沒人比他更懂得林牧的恐怖。

那可是曾經一人在數萬敵軍中殺了個七進七出，被世人稱之為人屠的林牧！

久久無話，最後響起中年將領無奈的嘆息。

次日，號角吹響。

林牧身穿銀色盔甲，騎著一匹馬緩緩出發。

望著遠方天際，林牧眸中透著一抹堅毅與決絕。

“老大，老二，老三，爹來帶你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