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芝獨身站在櫻花樹下,她的表情總是冷漠而淡然,眼中沒有一絲溫暖,彷彿從未經歷過這世界的溫馨。
煙雲她們默默地守在不遠處外等候著,各個神情平靜,擔憂地望著她們的主人。
“溟……我回來了……”
魔芝聲音顫了又顫,眼中頓時泛著淚花,纖細白皙的手指關節撫摸著櫻花樹根。
往日種種又重新浮現在眼前,這裡是她和江溟經常待的地方。
還是一如既往的美……
好像,什麼都沒變,又……什麼都變了。
鼻頭微澀,又強行把眼淚嚥了下去,從昨天到現在她已經哭了無數次了。
什麼都回不去了,哭又有什麼用……
肩膀輕輕偏向樹根,閉上眸子,嘴角泛著苦澀的笑。
就這樣一直保持,她守了整整一夜,不曾閤眼。
走下山去,看了一眼神情緊張的三人。
神情漠然:“我不會再尋死了。”
說罷,便利落地走開。
三人相視一眼,心中懸著的石頭總算落地。
靈州大陸似乎又漸漸恢復平靜,日子一點一點平常的過。
而羅剎盟的某處重宅裡,卻一連好幾日的陰沉。
每個人出入府邸的人,無論下屬還是盟主,都陰沉著臉,整個府邸的氛圍也異常灰暗。
與此同時,深宅的某處屋中,還揚著各種斷斷續續的咳嗽聲,每到深夜越發此起彼伏。
“你當真是深情啊……”
有外客來拜訪,整個羅剎盟的守衛卻無一人知曉。
楚焰一驚,欲拔槍。
“慢著!咳咳……”
斐然癱躺在床上,面色如白紙,蒼白無力。
門口的外國英俊小夥,那身上華麗的歐洲貴族打扮,讓人不禁感嘆世間繁華。
“你來了……”
見大衛到來,斐然沒有過多驚訝,只是輕描淡寫地讓他找個地方坐下。
“你的中文還是一如既往的正宗。”
斐然勉強擠出笑容,可胸口的蝕骨之痛,卻時時刻刻提醒著他,是個將死之人。
外國少年淡淡一笑,優雅地坐下,和床上的斐然面對面。
“你們都出去。”
偌大的房間就只剩他們兩個,略顯冷清淒涼。
“那群殺手是你的人?”
斐然微微挑眉,他知道魔芝遇刺的事,還知道有很多高手想要截殺她。
大衛只是搖搖頭,苦笑道:“人是我的人,可並非我的意思,是我們家族收攬的一個無用的蠢貨罷了,結果一出手就被她輕鬆料理了。”
想到這,大衛不禁感嘆魔芝的實力,這麼多殺手,就連他也沒有絕對把握能活著回來,而她不但殺出重圍,還一招擊殺了許多頂級高手。
實力果真恐怖如此,看來族長沒有騙我,這靈州大陸果然有寶藏。
“哦。”
聞言,斐然只哦一句,便不再說話,把頭扭到一旁,看著窗外星空的星星點點。
房間一時有些沉默寂靜。
大衛話到嘴邊,卻怎麼都不敢輕易開口,喉結也跟著上下滾動。
思緒良久,忽開口:“你有沒有什麼想做卻沒做成的……”
“嗯?”斐然笑著詢問,他的面容格外蒼白,像冰雕雪竹,看不到任何血色,灰白的月光照在他凌厲的眉宇間,顯得無比憔悴。
“你別太自作多情,我就是……最近閒來無事,想找點事做而已。”
大衛心虛地繞過他的目光,看向別處。
而餘光則始終注意著床上的病患。
見他不開口,又怕場子又冷清起來,大衛抱怨似口氣開口:“當年要不是你求著我,給你救活那人的方子,到現在你也不至於受盡病痛之苦,眼下……總算是要解脫了。”
大衛說著,不由得透著些哭腔來。
生怕斐然看到,一個起身轉身,偷偷地擦著淚。
俗話說男兒不輕易流淚的。
哎,明明自己來之前就訓練了很多遍,可真到這這一步,他還是忍不住傷心。
“哈哈哈,我死了,以後就沒有人再煩你了,開心壞了吧……”
斐然打趣道。
眼裡卻無比的堅定。
當年魔芝為江溟自殺,他不顧兩盟之間的恩怨,親自去求人。
才得了能不但能救回她,還能消除記憶的藥方……同時他也註定了命不久矣。
“你……哎!真不知道怎麼說你,當年我勸了你好多次,不要為了一個丫頭片子犧牲自己一身的武功和經脈,可你……”
大衛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惱的胸口一陣憋屈鬱悶。
“都過去了,不必再提……”
斐然苦笑,時不時咳嗽地全身跟著顫抖。
“我沒你想得那麼高尚,不是跟你說過了嗎,當時……我還是有退縮的念頭的,根本不是什麼聖潔的純愛戰神,到關鍵時刻……還是怕了。”
少年自嘲式口吻,苦笑搖頭。
聞言,大衛立刻坐不住,被逼急了,指著虛弱的斐然就吼:“放屁!可你確實是實實在在的犧牲了你珍視的一切!!!斐然,你不是懦夫!就該讓那個女人知道,你為她做的一切!!!”
看著情緒激動的大衛,斐然一陣苦笑。
“都要死了,還讓人不安生啊”
翌日
一早楚焰便來報,說魔芝要和他見一面。
“可她沒說在哪,只說了時間,正午。”
聞言,斐然若有所思,胸有成竹地起身,精神面貌也好了不少。
“快,為我換衣服。”
他知道在哪。
“不行啊!少主,你的身子已經經受不起任何風吹日曬了!”
楚焰苦口婆心地勸說,斐然自是不會順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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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 如約而至
“你來了,然。”
少女面容冷豔,映入少年含情脈脈的雙目。
魔芝會心一笑,慢條斯理地走到懸崖邊上。
斐然跟著過去,和她一起面向下面無盡的山崖,層巒疊嶂山峰,連綿不絕的仙霧。
“你果然記得這裡。”
聽著少女的輕音,斐然此刻只覺得心曠神怡,很多事情也都心照不宣。
那一日,魔芝剛被老師懲罰,心情不好,就來到山崖上用吶喊來宣洩自己的不滿。
卻突然聽到樹上有個戴著黑色面具的少年對著她一番嘲笑。
兩人相談甚歡,他們從不問彼此的身份,只管現在的心情。
“世人都說我們水火不容,可誰又真的知道,我們其實……根本沒有真正對上過。”
魔芝爽朗一笑,拿起手邊的酒壺,狠狠喝上一口,十分暢快。
欲遞給旁邊的人,卻突然想到在京城時,斐然是不怎麼喝酒的,正要收回酒壺。
斐然卻一把拿到手中,學著魔芝的樣子,一口悶。
卻被嗆得不輕。
“好了好了,不能喝你還喝那麼多,喝一點意思意思就好了。”
魔芝貼心地拍拍斐然的咳嗽地顫抖的後背。
“沒事……沒事,喝習慣就好。”
兩人相視一笑,他們各自都擁有最完整的記憶,從大陸到境外,f州、a州……
一切盡在不言中。
兩人聊未來,聊各自的價值觀。
聊了很久很久,他們似乎有著說不完的話題。
忽的,魔芝開口:“然,我明天就要離開這了。”
聞言,斐然下意識地避開對方的眼神,不經意地移到別處,嚥了半口口水。
強忍著胸口的酸澀勁兒,笑著:“那……恭喜你,有了新的目標。”
“你不問我去哪嗎?什麼時候回來?”
魔芝追問道,這個斐然現在是越來越看不懂了,一點都不按套路出牌。
對上斐然支支吾吾半晌,也說不出話的樣子。
魔芝率先開口:“歐洲那邊有個專門培養世界強者的學院,我想去試試,可能一年半載也可能幾年……”
“嗯,挺好。”
斐然轉過頭,面向山崖風景,強迫自己不去看少女的臉。
“哎,你這病病的真不是時候,要是沒事的話,我就帶著你一起了,對了!等你病好了,可一定要來找我!”
魔芝一臉天真無邪的樣子,總能牽動人心最軟綿綿的地方。
“我請你吃拉麵。”
斐然露出甜甜一笑,停頓良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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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然 絕筆:
{你終究是我心頭的那朵唯一的玫瑰。}
願你始終如一,順遂安康…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