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波來拜訪的,是國內的一些小老闆。
當然,這裡的“小”只是相對的,能進陳昭家門的基本身價都在9位數以上。
小老闆們的需求都很奇怪:
張老闆:“我想把張家界新機場的工程攬過來,您看能不能幫我美言幾句······”
陳昭鬱悶了:“這麼大事兒我也幫不了什麼忙啊······你公開競標唄······”
張老闆:“您肯定認識有關方面的領導吧,稍微提一嘴就行!”
陳昭搖頭:“我是搞科研的,不認識什麼領導啊!我唯一的領導是我老婆,我老婆也管不了這種事兒啊。”
······
李老闆:“澳洲有個鐵礦,國內幾家都在搶,您看看······”
陳昭頭禿了:“我也沒幹過開礦業啊······“
李老闆:“不不,您給澳洲政府提一嘴······”
陳昭很為難:“我說話也不管用啊,我跟澳洲那邊的人不熟。”
李老闆:“管用!肯定管用!您稍微一提,這專案肯定我的了!澳洲政府不敢跟您對著幹!”
陳昭:“嚯!可太抬舉我了,我又不是澳洲皇帝。”
······
趙老闆:“我那個閨女愁死人了,高考兩年了,都三百來分,送去國外留學又不願意去。”
陳昭反應很快:“我已經辭掉羅布泊大學老師的職務了!”
······
周老闆:“是這樣,我前幾天去澳門玩,賭場出千,搞了我十個億。我抓到他們出千了,就沒交錢跑了。結果他們又從國外僱殺手來討債。我叫人把那殺手沉江裡去了,但是賭場那邊放話,必須要我命。”
陳昭撓撓頭:“這麼嚇人的嗎,這邊建議您報警。”
周老闆:“不行啊,我不放心。警察這幾個月能保證我安全,幾年後呢?三十年後呢?五十年後呢?我死了以後,賭場的人去找我兒子討債怎麼辦?我兒子死了,賭場的人找我孫子怎麼辦?我孫子······”
陳昭:“停停停,我懂了,那您的意思是······”
周老闆:“我想上外星球住。”
陳昭很為難:“這玩意兒不好辦啊,過幾年應該有機會,到時候你再聯絡我,我給你留幾個名額。”
······
陳老闆:“是這樣,我今年也五十歲了,眼看就幹不動了。這幾十年啊,我先後換了四個老婆,還額外找了十三個女的給我生孩子,連外國娘們兒都找了好幾個,白玫瑰,黑巧克力。結果要麼是懷不上,要麼生個小女孩。我們老陳家三代單傳,不能到我這一代斷了啊!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現在天天急的睡不著覺······”
陳昭:“男孩女孩都是傳家人嘛。”
陳老闆:“我這麼想我爹不這麼想啊!我爹嚥氣之前拉著我的手,把我手都攥白了,給我說他就在天上看著我,必須給他生個大孫子!”
陳昭撓頭,心說這他媽都啥人啊,“那我也沒法給你生一個啊,我沒這功能。”
陳老闆:“哈哈哈您說笑了,我那天去找老道士給我算,老道士說,在西北方向,有一位我的同姓本家,是貴人,只要得到貴人的祝福,我就能喜得貴子!我一看地圖,西南方向,同姓大貴人,不就是您嗎?我就來找您了!”
陳昭一愣,攥著他的手,誠懇地祝福:“我祝你生一百個兒子!”
陳老闆:“哎呀太多了!”
······
非洲。
撒哈拉沙漠南部,滾滾黃沙漠。
陽光毒辣地炙烤地面,沙漠上的空氣顫動,彷彿烤箱。
站姿筆挺的保鏢拉開車門,把手擋在車頂。
漆黑的越野車,賓士最新的概念車,並未在市場上公開發售,價格不詳,但不會低於千萬。
魁梧的男人從車上下來,黑西裝黑墨鏡,面板慘白。緊接著又鑽出來一個東亞臉的年輕人。
陳昭下車後,心頭一顫:他看到了軍隊。
一群剃光頭的黑人,全都穿著黃色的迷彩服,頭頂鋼盔,身上掛著各種武器:突擊步槍、手榴彈、火箭筒。槍上還上了刺刀。
沙地裡挖了很多散兵坑,這些兵都站在坑裡等著。目測人數不少於上百人。
“不是去看你的新別墅嗎,這是啥鬼地方?”陳昭問,“這是你的私軍?”
“沒錯。”格里高利咧嘴笑,牙齒結白,“你老婆不懷孕了嗎,按照這裡的習俗,金礦裡頭一塊金礦石是最吉利的,可以保佑孩子平安,給你搞一塊帶回去。”
無錯書吧“金礦?”陳昭一愣,“還有這種迷信?不必了不必了,心意我領了。”
“誒,也不單單是為你。這個礦蘇丹政府早已經籤給我,仨月了,一直沒開採成。你看那邊——”格里高利身手,指向一個方向。
陳昭扭頭看過去,陽光太辣只能眯著眼,在層層疊疊的沙丘遠處,有一片石頭壘成的屋子,是個本地土著的村莊。依稀能看見有些村民在村子附近走動,穿著裙子,袒露上身,個子很矮。
“那個礦就在他們村裡。”格里高利摘下墨鏡,臉上浮現一絲兇色,“之前我派人去給他們談,五輛車,帶著滿後備箱的錢過去。結果這個村子裡都是些野人,徹頭徹尾的野人,不認字,也沒一個人會說英語法語,竟然連鈔票都不認識。”
“與世隔絕。”陳昭點頭。
“結果我那五輛車的人都讓他們打了,打個半死。沒談成。”格里高利冷冷地說,“沒轍了,我聯絡了個法國空軍的朋友,今天來給推平咯。老子要開礦,誰都攔不住。”
陳昭猛地扭頭,“啥玩意兒?”
“看,來了。”格里高利伸手一指,“還挺準時。”
雲端出現了一個黑影,速度很快,竟然是一架轟炸機。
轟炸機飛的很低,快到村莊上空時,突然一連串黑點從機腹掉下來。
緊接著,震天動地的爆炸!
巨大的沙塵從村莊裡衝起,高度至少五層樓,每一股沙塵都是一顆航空炸彈,聲音劈天劈地的大,威力也劈天劈地的大。
飛機投彈完畢後就搖著翅膀飛走了。整個村莊上空漫天揚塵,沙子像雨似的落下來,石頭冰雹似的砸下來。所有房子都震塌了,滿地都是死人。個別屍體飛到了幾十米外。
格里高利摸出手機打電話:“好好好,已經炸完了,很漂亮,多謝多謝,這事兒麻煩你了,回頭來我家喝酒。”
一邊打著電話,格里高利向前一揮手。
散兵坑裡計程車兵們立刻爬出去,端著槍,小跑著衝向剛被轟炸過的村莊。村子裡陸續有些村民跑出來,拼命往四周逃。槍聲噼裡啪啦,奔跑的村民全倒在地上。
兵們衝進了村子,槍聲持續不斷地響起來。
陳昭瞪大眼睛,但沒有說話。
他本來是在家陪鄧子欣的。格里高利說他在非洲大海邊新建了個別墅,打算當婚房,讓陳昭來坐坐。正好鄧子欣想回孃家住幾天,陳昭就來了。
本以為來了,就是去看看海濱別墅,玩兩天打道回府。結果剛來,還沒到別墅,先見到大屠殺。
“動用轟炸機轟炸平民,這事兒你怎麼向外界解釋?”陳昭扭頭看著格里高利。
“打擊恐怖分子啊。”格里高利輕描淡寫地說,“根據情報,這個村子裡藏匿著恐怖分子。本次轟炸成功消滅了一個恐怖分子的巢穴,擊斃二十多人,並未造成平民傷亡。蘇丹向法國空軍的協助表示感謝,共同推進世界反恐體系的合作。新聞差不多就這麼寫。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誰來查證?”
陳昭腦門上滲出汗了,殺良冒功,竟然現代也有。
“沒辦法啊,採礦隊已經等了三個月了,等一天就是幾十萬沒了。這個鳥村子,又不能談,又不走,只有抹掉。”格里高利道,“走吧,開礦去。這個礦是很罕見的露天礦,地面上就能看見。”
格里高利和陳昭上車,司機筆直地把車開向村子。
停車,下車。
槍聲已經平息了,士兵們正在翻找廢墟。看看有沒有什麼值得拿走的東西。
陳昭和格里高利下車,四面一片狼藉。碎石、巨大的彈坑和破碎的人體。死屍數量驚人,光是越野車附近就有四個人頭。整個村子估計接近八百人。
四處還飄著濃煙,地上一層厚厚的沙塵。血蜿蜒流淌,彷彿猩紅的蟒蛇。紅蛇扭動聚集,到處都是。
一些殘牆上裹滿鼻涕般的液體,紅黃兩色,還有白色的油脂。都是轟炸時濺上去的。
“軍官!”格里高利扯著嗓子喊。
一個沒戴鋼盔的黑人軍官跑過來,在格里高利面前敬禮。
“帶我們去金礦。”格里高利說。
軍官帶著格里高利和陳昭一路前進,到了村子北邊。
確實是罕見的露天礦,無數白色的石頭從黃沙裡露出來,石頭上黏著金粉,在陽光下熠熠發光。陳昭還是第一次見露天的大金礦,漂亮的彷彿夢境。
“鎬頭。”格里高利伸手。
軍官立刻把一把十字鎬交給他。
格里高利握緊十字鎬,走到一塊大金礦石前,猛地一揮,脆響中一塊拳頭大的金礦石被敲下來。
“來,幸運之石,祝你的小孩長大了多多賺錢。”格里高利笑容燦爛,把那塊石頭撿起來,遞給陳昭。
陳昭接過那塊石頭,感覺有千斤重。
······
格里高利的新別墅大的驚人,陳昭覺得更像一個莊園。
高崖聳立在大海邊,圍牆外是滾滾黃沙,圍牆內是一片綠茵。甚至還有幾個連在一起的游泳池,盪漾著淺藍的水。
車路過游泳池時,陳昭看到十幾個比基尼美女,什麼膚色都有,正在游泳池裡玩塑膠球。
格里高利說這是他的女友們。
陳昭目瞪口呆,問你是怎麼讓她們和平相處的?
格里高利說這不是很簡單的事兒嘛。不聽話的都走,剩下的就是聽話的。
別墅四層,外加頂層小閣樓。很新潮的玻璃外牆,還是不規則的,像一個被風吹皺的大泡泡,很有後現代建築風格。
格里高利安排了晚宴,請陳昭和女友們。十米的長桌,陳昭坐主位,格里高利坐旁邊,再往後是一群美女。
吃著吃著,格里高利說:
“這回正好你來,我還真有個事兒請你辦。”
”啥事啊,你說唄。“陳昭道。
“我有一個發小,叫葉普蓋尼,他想進藏學佛。”格里高利道。
陳昭懵了懵,“啥玩意兒?”
“就是當和尚去。”格里高利說,“你找人給他安排安排,看看能不能找個高僧,讓葉甫蓋尼做高僧的弟子。”
“好傢伙。”陳昭說,“這倒不難,但是他為啥非得進藏學佛?”
“那誰知道呢,可能是覺得藏區風景好吧。大雪山,草地,犛牛,藍天,多清靜啊。”格力高力唏噓不已,“我這個發小竟然要出家,我說實話非常吃驚。”
“為何?”陳昭問。
“他十六的時候,就繼承了他爹的家產,在秋明那邊開礦。從英國走私了一批機關槍,帶著一百多個蒙古的礦工向當地人射擊,震驚全俄。”
“之所以打起來,無非是因為錢。當地人覺得他去開礦,得給足補償費。他沒那麼多錢,覺得當地人太貪。就打起來。那個地方民風彪悍,和德國人打仗時就出過很多烈士,德國佬提起來都發怵。他在交戰的時候,被人一鏟子開啟肚子,腸子都出來,竟然沒倒,拿著槍又打了一陣才倒下去。”
“我當時聽到訊息去醫院看他,他躺在病床上,正給英國佬打電話罵人,說那批機關槍卡彈,差點害死他,下次一定別給這種爛貨。”
陳昭也很震驚,“猛人啊。這種人確實不像皈依佛門的料。出啥事了嗎?”
“我不清楚,應該是心理出了問題。”格里高利皺著眉頭,“去年我跟他從公海的一個賭船上賭錢,他手氣很好,一晚上贏了三千多萬。結果他把籌碼箱給我,說讓我帶回國給他老婆。我當時沒多想,覺得莫名其妙的。他從房間裡出去了,站在甲板上抽了個煙,就跳了海。”
“好歹給他救起來了,送去醫院,診斷說是什麼抑鬱。挺嚴重的。”格里高利道,“從醫院裡他又跳了一回樓。腿摔斷了,沒死。我就很不理解,那麼有錢幹嘛不開心呢?但他就是抑鬱了,可能去學學佛能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