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這是安慰人的話,可許安依舊沒有絲毫的表情變化。
一早他就給雲曦打了電話。
母親沒有回來,他是知道的。
一晚上的時間還沒找到,最大的悲哀莫過於心死。
綁架?獨自出去散心?他都能接受,可是就是不能接受母親的離開。
哪怕你去哪裡,給一個訊息啊。
你還有最愛你的兒子啊。
許安眼神有些悲涼,默不作聲。
女警見此也沒有多說。
可就在這裡,偏偏一位警察小跑了過來。
“七月,下游兩公里的地方,發現了罹難者,那邊讓你過去一趟。”
聽見這話,許安木楞的轉過了頭,眼神有些冰冷的看著來人。
“是男是女?”
語氣沒有一絲溫度。
那警察似乎也愣了一下。
被許安的氣勢所鎮住了。
“女···女的?”
這話一出,許安回頭看了一眼小舅,直接沒多說。
“去看看!”
這時那叫七月的女警也跑了出來。
“我知道你著急,這樣吧,跟我一起去吧!”
從橫江大橋往下游兩公里,剛好是政府設定圍網的地方,能在這裡打撈到死者,那麼很大可能是之前的遇難者。
警車一路暢通無阻,很快就來到了事發地。
女警帶著許安兩人下了車。
而就在這時,許安剛好看見兩位警察抬著一具蓋著白布的屍體從船上下來。
似乎是路不好走,兩人晃動了一下。
白布也跟著晃動了一下,一隻泡的有些發白的手從擔架上滑落了出來。
無錯書吧淺紫色的袖口,還戴著一隻女士的手錶,十分的明顯。
許安自然看見了。
當他看見那隻手錶時,眼神瞬間空洞了起來。
“媽,生日快樂,這是我送你的禮物!”
許安笑嘻嘻的將手裡的小盒子遞了上去。
許母微笑的開啟,看見裡面是一隻精緻的女士手錶,眼前一亮,拿出來,有些得意的,回頭掃了許父一眼。
“看看兒子送我的,漂亮吧!”
許父也笑了起來。
“漂亮,漂亮,來我給你帶上!”
那隻許母卻一轉身,輕輕摸著許安的頭髮。
“兒子送的,當然兒子給我戴啊!”
許安高興的接過手錶,解開錶帶,戴在了母親的手腕上。
他記憶中,母親似乎是從來沒有取下過這隻手錶的。
····
“啊!~”
許安西歇斯底里的叫了出來,身體一軟,癱軟在了地上。
小舅是不清楚這個情況的,蓋著白布而已,難道真的是?
這時,兩位警察也抬著擔架走了過來。
小舅輕輕掀開了蓋著的白布一角。
聲音瞬間哽咽了起來。
“姐~···姐!”
許安再看見那隻手時,心裡已經無比清楚了。
他默雙眼無神的看著擔架,嘴裡嘟囔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老天爺,為什麼啊?”
是啊,為什麼啊?
就算是按照歷史,母親的病就算沒有得到治療,那也應該是在三年後啊。
可為什麼提前了。
是自己改變了歷史了原因嗎?
許安心裡突然有些自責起來。
自己回來的目的是什麼?
挽救這個破碎的家庭。
可事實呢?
自己雖然改變了父親的命運,卻沒能改變結局,而且還間接害死了母親。
自己要是不讓母親去公司上班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
對啊,全是自己的錯。
自己為什麼要回來。
“呵呵!”
許安冷笑了起來,眼眶紅腫著,聲音有些沙啞。
自己回來幹嘛?
自己回來幹嘛啊?
此刻,小舅走了過來,拍著許安的肩膀,臉上滾燙的淚水流下。
“小安,節哀!”
許安眼神木楞的看著對方。
最大的悲哀,莫過於心死。
那為什麼死的那個不是自己?
………
後續的事情,許安都是在恍惚中度過的,他如同一個提線木偶一般被人指揮著,該做什麼做什麼。
眼神中沒有一絲生機,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不過卻如同父親去世一般,隨著葬禮完成,許安依舊沒有流下一滴淚水。
現在他再次成為了孤兒了。
爺爺奶奶見他可憐,想讓他跟著他們。
外公外婆也表示可以跟著他們。
不過都被許安空洞的眼神拒絕了。
他還有事情要做。
母親和父親被他安葬在了一起,雖然父親確實做了對不起母親的事情。
可再怎麼說,他們都是十多年的夫妻,感情還是有的。
同生共死,也許這就是夫妻最大的心願吧。
他拖著行李站在老家的門口。
回頭看著這個家。
土牆黑瓦,宛如隔世一般。
自己重生回來努力了這麼久,可依舊改變不了這個結局,歷史的車輪再次轉動了起來。
改變不了父母的,那書語呢?雲曦呢?
他刻意迴避著這些問題。
想想也是可笑。
重來一世,自己似乎比上輩子和母親相處的時間還少。
剛來沒多久,父母就去永安了,就只有過年才能見的到。
高中雖然偶爾回去,可相處的時間也只有週末一天。
父母在不遠游,遊必有方。
可現在,這個家已經散了。
山野邊,多了兩座緊靠在一起的墳墓,證明著他們曾經來過。
臨行時。
許安去了一趟那邊。
和母親說了一會兒話,看著父親那邊,點燃了三根香菸。
他還有事情要做,等做完,一家人就可以團團圓圓。
許安提著行李離開了,宛如他沒有來過一般。
回到洛川,他沒有回學校,而是回了那個家。
推開房門,房間內被收拾的一塵不染,沙發那些都被薄膜蓋著,防止染上灰塵。
他走向客廳,掃了一眼,緩步來到的之前父母的房間。
輕輕推開房門。
裡面空空如也。
恍惚間客廳傳來了聲音。
“愣住幹嘛?快去洗手吃飯啊?”
母親的身影站在餐桌旁,給他打著招呼。
“好!”
許安微微一笑。
卻發現,餐桌邊哪有母親的身影。
“媽!~”
許安哽咽了一聲,慢慢蹲了下來,蜷縮著身體,眼眶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
誰說男兒有淚,只是未到傷心處。
哭著哭著,許安慢慢睡著了。
眼角雖然掛著淚水,可嘴角卻有一絲笑意,似乎是夢到了什麼高興的東西。
也許這就是一場夢吧,夢醒了,一切都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