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下的廣播裡播放著世界新晉十大鋼琴家李炘南最新創作的曲子《夢》。

琴音如流水，在空曠的山谷迴盪。

與夏至心底最深處那一道聲音彷彿在遙相呼應一般。

流年似水，似水流年，終究不過一場夢。

夏至狠狠吸了口氣，用力甩甩頭，強行恢復幾分清醒，痴痴笑道：“炘南這小子現在發展得也不錯嘛，都十大鋼琴家了，改天叫出來聚聚。”

西釗喝多了，聽聞後，立刻道：“他現在應該不想見你。”

夏至一怔，旋即苦笑。

也是！

自從當年那一戰，他殺了東杉和鎧甲二隊，炘南又在總管的安排下被強行下線了。

自那之後，就再也坐在一起，像從前那樣吃一頓餃子，喝過一頓酒。

偶爾在公開場合有過幾次碰面，對方卻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哪怕當時自己的身份地位已經遠超過他。

夏至知道，他還在恨自己。

哪怕後來他消滅黑魔獸，消滅五護法，成了拯救地球的大英雄，他都依然沒原諒自己。

他也許能想到，當年從電視直播，從黑帝口中得知了所謂的真相後，這位曾經溫柔儒雅，對朋友肝膽相照的鋼琴王子，在那段時間裡經歷了怎樣的黑暗歲月。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在為一件事付出了大量努力後依舊慘遭拋棄。更痛苦的是，當你已經從昔日陰影中走出後，一個偶然的機會，有人告訴你，當年背刺你的不止組織，還有你最好的兄弟，你的生死戰友。

“不說他了。”

意識到氣氛不對，西釗果斷岔開話題：“你打算怎麼安排那位。”

西釗朝洛曦努努嘴。

夏至眼睛微微眯起，西釗說的很小聲，可他還是捕捉到在話音落下那一瞬，洛曦的肩膀顫了一下。

她在偷聽！

夏至啞然失笑。

這位好歹也是封侯不朽，只要她願意，整個地球的風吹草動都逃不出她的耳朵，用“偷聽”這個詞實在不恰當。

關於這個問題，夏至倒還真有認真想過，最後他給出的答覆是：“順其自然！”

他很清楚，自己對洛曦沒有一絲男女之情，之所以把她留在地球上，未必沒有利用她背景的想法。

這點洛曦自己應該清楚，但她不知道，夏至更深層次的用意。

她更不會想到，夏至最終之戰的對手儼然就是她的父親，墮落之主。

這一戰，倘若夏至贏了，天下太平。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輸了，夏至隕落，墮落之主看在她女兒的面子上，至少不會對他的家人和兄弟們下手。

這也是夏至留給她們的最後一道護身符。

“快了！已經很快了！”

感受到自己體內愈發強大的氣息，夏至喃喃道：“最終之戰，只剩下幾十年了。”

這是帝皇師尊最近一次傳音告訴他的。

墮落之主的封印，最多還能再維持半個世紀。

在這期間，夏至必須要想辦法將自己的噬星魔軀進行最後一次升級，晉升為混沌之體。

配合混沌法則，在未來他與墮落之主才能有一戰之力。

這次小聚過後，夏至便打算再度出發，前往宇宙海，看能不能找機會宰幾個宇宙之主吞噬。

幾個可能不夠。

夏至有預感，這次晉級非同小可，需要的能量恐怕要用海量來形容。

夏至正為此事煩心，計劃著回頭該怎麼做才能在悄無聲息中弄死幾個宇宙之主，忽然間，他彷彿感覺到什麼，旋即目光投向遠處的天空上。

也就是在他抬頭那一刻，整個宇宙的空間，都劇烈的顫抖了起來。

夏至霍地站了起來，大驚失色。

目光穿越無限時空，他看到……光明宇宙……裂開了！

一道白色身影漸漸浮現。

他從裂縫中走出，踏足虛空中，單手負後，淡笑著看向萬千宇宙。

這一刻，萬千宇宙竟齊齊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尤其是黑暗陣營那些宇宙，更是相繼爆發十二級大地震，整個宇宙地動山搖。

一百多位宇宙之主破口大罵，先後分出精神力，窺探外界。

但在看到了那一襲白衣後，諸天死寂！

另一邊 ，洛曦的氣息卻毫無徵兆地突然暴漲起來。

一股極端恐怖的力量從她的血脈深處爆發，幾乎帶著她的境界一路橫推。

短短几秒鐘就突破了封侯巔峰，晉升封王不朽後，又是一直暴漲，直接來到了封王巔峰，距離宇宙之主只差一線之隔。

但她臉上並不見任何喜悅，反而浮現出幾分難以言喻的複雜。

她明白，自己一直朝思暮想的那個男人終於回來了。

“叮！因為叛徒司空的緣故，封印遭到破壞，墮落之主提前降臨，第二次光影大戰正式開啟，請選擇。”

“一、立刻迎娶洛曦，以女婿身份加入墮落之主陣營，幫助他掃平黑暗，獎勵未知。”

“二、以對手身份，站在墮落之主對立面，平息這場波及所有附屬宇宙的浩劫，獎勵未知。”

夏至深吸一口氣，他明白，這可能是系統最後一次給他出選擇題了。

也是它第一次隱瞞獎勵，拷問夏至靈魂。

選擇一，幾乎不用想，自己和家人都能平安度過這次浩劫，同時他也將成為墮落之主麾下的頭號大將，說不定未來平定黑暗後還會被當作繼承人培養。

可代價是，黑暗陣營毀滅，暗影師尊隕落，無數無辜的生靈受到牽連。

選項二，就是一條不歸路。

起碼眼下對於夏至而言是這樣。

他原以為還有幾十年緩衝期留給他，能夠讓他從容地跨越修者最難的那道關卡，成為半步帝者，隨後再與墮落之主一決生死。

包括帝皇和暗影大帝，也都是這麼認為的。

可惜，計劃始終趕不上變化。

又有誰能想到，沉穩了一生帝皇，身邊居然也會出現叛徒，而且這個叛徒還是他頗為信任的光明宇宙最高層之一，簡直是天大的嘲諷。

也正是這位實力一般的封王不朽，憑一己之力推進了整個光影大戰的程序，也讓黑暗陣營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