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惇此番戰敗,部將士卒損失慘重,最關鍵的是,從此以後,他只能困守洛陽城內,坐看張謙在洛陽周邊逞威作能。
“大意了,和張謙這樣的兵法大家作戰,就應該穩紮穩打,堅守不出的!”夏侯惇心裡十分後悔。
不過若是再給他一次機會,夏侯惇上當的機會還是很大。
因為張謙若是真的設下空營,那大軍就是真的衝曹丕的援軍去的。對曹丕來說,洛陽是必救之地;而對夏侯惇來說,曹丕那邊,也是絕對不能出一點意外的。
夏侯惇現在想來,他最好的做法,要麼就是在張謙出現在孟津關北的河陽之地時,舉洛陽之力將張謙消滅;要麼就是在徐晃出兵函谷的時候,自己親率大軍跟隨其後。
夏侯惇犯下最大的錯誤就是被張謙的分兵之計給牽制,處處防守卻處處失利,殊不知最好的防守便是進攻。
“吾之用兵,尚不及先王,何況張謙乎!”夏侯惇黯然失色。
這句話後來也被收錄在了夏侯惇傳記中,有人因此稱夏侯惇是第一謙吹,但也有人認為此話是史學家憑空捏造,理由是夏侯惇身為曹魏大將軍,不可能憑空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這時,夏侯楙匆匆來見夏侯惇,“父親,張謙派人在城外喊話。”
“無須理會,如敢靠近,弓箭射之。”夏侯惇說道。
“但是父親——”夏侯楙不知如何開口。
“有話快說,何必吞吞吐吐。”
“大哥被張謙擒住了。”夏侯楙開口道。
夏侯惇下山之時,留了兩千人在邙山上由長子統領,沒想到夏侯充不能增援也就罷了,居然也逃跑也做不到。
夏侯惇對這個長子十分失望,不過虎毒不食子,夏侯惇雖然不會為一個兒子做什麼讓步,但好歹也要聽一聽張謙有什麼目的。
夏侯惇來到洛陽城頭,就聽得城下使者喊道:“大將軍,我家先生說,夏侯公子羞愧夏侯氏為虎作倀,已經決定棄暗投明,今特派在下前來告訴大將軍,希望大將軍能夠知天順命,以洛陽百姓為重,心存黎民蒼生之念,開城投降,他日漢室中興,大漢天子一定感大將軍之功,封侯拜相,位列三公。大將軍也能和公子再次聚首,共敘天倫——”
使者說到這,連忙勒馬往後一避,“嗖”的一聲,一支利箭射在了他面前的空地上。
夏侯楙手持強弓,怒氣十足的對著使者說道:“奸賊,安敢敗壞我大哥名聲!”
使者從懷中掏出一信,“二公子莫要執迷不語,我這裡有充公子親筆書信一封,你若不信,可親自驗看。”
隨即便將書信放到吊籃上。
夏侯楙驗看了一下便交給夏侯惇,夏侯惇開啟只看了幾眼,便身形一陣恍惚。
這字裡行間的筆跡,很明顯就是他長子寫的。
這對夏侯惇的打擊,遠比打了敗仗更為沉重。
“大將軍!”
“大將軍!”
眾人連忙上前扶住夏侯惇。
“權且當我沒有這個逆子!”夏侯惇閉上了眼睛。
“大將軍,這一定是張謙偽造了長公子的筆跡,長公子忠孝禮義兼備,怎麼會被張謙所迷惑。”
眾人紛紛勸道。
夏侯楙接過書信,看了幾眼,就將其撕成了碎片,說道:“這根本不是我大哥所寫,父親,莫要被奸賊給騙了。”
夏侯惇就著眾人的臺階,強作鎮定下來。
這時,城下使者再度說道:“城上哪位是韓浩韓老將軍,韓榮將軍故中取水之計,引誘夏侯惇下山立下大功,已經被我家先生封為上將,老將軍何不順勢開啟城門,我家先生說了,待他取了洛陽,這河南尹之位便是老將軍的了。”
“奸賊!”韓浩勃然大怒,搶過夏侯楙手中的弓箭,渾身鉚足了力氣,往使者身上射去,不過他一把年紀,哪裡還有拉動強弓之力。
“老將軍莫要裝了,這一箭根本就沒用力,瞞不過其他人的!”
使者說著,迅速調轉馬頭飛速離開。
韓浩見狀跪在夏侯惇面前請罪,說是他義子中了張謙的詭計,只見到了張謙讓他見到的一切,殊不知正是此舉引得大將軍兵敗邙山腳下。
“元嗣(韓浩,字元嗣)不必如此,此番雖是韓榮著了張謙的道,可是做決定的是我啊!”夏侯惇扶起了韓浩。
“韓榮不知感恩,反而從賊,此為末將教子不嚴,大將軍請懲罰我吧!”
“張謙慣用攻心之計,來人所言未必是真的。”夏侯惇凝重說道。
無錯書吧“是啊,韓老將軍,韓榮這孩子是我們看著長大的,他一定不會從賊的。”
“是啊是啊,韓榮要是從賊,他……張謙一定不會公開暴露出來。”這人剛想說韓榮要是從賊,那來人肯定會掏出第二封信,幸好說到一半就反應了過來。
眾人何嘗不知,只是大將軍之子從賊,這種情況對士氣打擊太大了。
……
張謙這邊,正在為了俘虜的事情煩惱。
如果張謙不是孤軍在外,五千人往各郡縣一分,很快就能化整為零,但此時,這五千人光是吃喝都成問題。
張謙所帶的不是雜牌軍隊,全都是經過長期的訓練,令行禁止,貿然編入新兵,只會使陣型混亂。
如果將降卒單獨編成一營,萬一臨陣倒戈,這可是大問題。
洛陽城就在邊上,如果要將他們押回關中,沿途護送的人數又不能少,一來一回,時間可經不起耽誤。
要知道,張謙之所以要儘快解決邙山大營,目的可是南面的曹丕。
法正不止一次建議張謙把這個問題交給他解決,不過張謙都給拒絕了。
張謙思來想去,終於做出了決定。
他讓人統計出了這些士卒的身份籍貫。
凡是伍長以上的,張謙全部押回後方。
普通士卒,若是洛陽周邊郡縣的,張謙給了他們三日口糧,放其迴歸,並且給了他們承諾:如能帶回五個士卒的封伍長,帶回十個就封什長,帶回一百個,就封百夫長。如果帶回了糧食,那日後地方官吏就優先考慮他們,最高能做到縣長。
張謙的本意只是給他們一個念頭,激發他們的攀升慾望,這樣他們就不會重新回到夏侯惇身邊去。
至於親族在洛陽城內計程車卒,張謙自然不會放歸了,而是讓張翼吳班輪番帶著去洛陽城外呼喊。張謙給的甜頭更大,誰要是能把洛陽城門喊開了,直接封將軍。
於是乎,接下來的日子裡,夏侯惇每一天,都要面對不同人的困擾。
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張謙美其名曰:讓敵人絕望投降在人民群眾的汪洋大海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