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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難不成你覺得本王是傻子

城南的桃花林,與南離王府的距離不算遠,饒是如此,但因夜色漸濃,危險無處不在,且又經歷了昨夜的腥風血雨,眾人還是慎之又慎。

慕榮一路也留了記號,很快,就有數十黑色勁裝穿著的人找了過來,擁護著司徒諾和衛穎,一路無驚無險,抵達了南離王府。

司徒諾在主樓聽慕榮年安二人彙報這一天盛京內的動向,知道除了奉太后和皇上暗中派出來的人之外,還有另外一波人,也在暗中尋找,但對方神出鬼沒,蹤跡難尋,派出去追查的人也是一無所獲。

負責監視太子府的人,帶回來的訊息倒是讓慕榮和年安這兩吃瓜群眾大吃一驚,然從一開始就在冷著眉頭聽報告的司徒諾,聞言卻只是淡然一笑,安排了人盯著盛京內諸王的動靜,便摒退了左右,隻身來到了和他的行雲閣只隔了一堵牆的流水居。

夜色深沉,空氣裡有的是乍暖還寒的清寒和寂寥,透過盈盈的窗紗,司徒諾看到坐落在銅鏡前的衛穎正微微側著頭。清冷的月光落在她皎潔的臉上,那一道傷痕在灼灼光輝的映襯下顯得更加可怖。

她端詳著銅鏡中被摧毀的臉,手指輕輕在每一處印記上輕輕撫過,明明那樣哀傷的動作,眉眼間卻是染上了笑意,就連嘴角的弧度也正在慢慢改變。

這樣的情景,司徒諾正猶豫著要不要繼續往前,思忖之間卻見她拿起了尖刀在明晃晃的燭火上來回晃了好幾下,然後左手反手輕輕託著下巴,尖銳的鋒利便在臉上被刻了字的地方一點一點將腐爛了的皮肉慢慢割下來,眉頭也不皺一下,彷彿割的不是自己的肉。

但見她清洗好傷口並消毒,敷上了她隨身攜帶的藥,一股奇特的清香由屋內蔓延開來,掠過司徒諾鼻間,有一瞬的晃神。

他轉過身子,朝著來時的路。

寒風陣陣,長夜漫漫,一眼是看不到邊的濃郁的墨黑。

而另一處陰暗潮溼的密室裡,身穿黑衣,外披黑斗篷的男子一腳踹在跪在地上那為首的面具人心口,鷹隼般的眼神,如同惡魔一般森然詭異,透著刺骨的危險氣息,只一眼,便叫人不寒而慄,百骸九竅驚顫不已。

“廢物!一箇中了劇毒且身負重傷的將死之人,居然讓他從眼皮子底下給逃了,養你們何用?”

被踹的那人身子彈出有一丈之距,一口殷紅的血在空中劃出悠長的弧度,然後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屬下辦事不力,誤了主人的大事,罪該萬死!”

這一腳下來,傷得不輕,那面具人卻還強撐著身子,立馬起身跪了起來,忍著身體的劇痛高聲請罪。

‘噗——’,又一口鮮血自嘴中噴了出來,其餘還在地上跪著的人心頭皆是一震,面具之下卻是不敢表露絲毫,依然目光沉毅力又堅定。

“確實是罪該萬死!”身穿斗篷的男人怒不可遏,抬腳接連著又踢了飛了三人,“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卻讓你們給糟蹋浪費了。如今已打草驚蛇,往後對方必定會有所防範,想再下手,更是難上加難。”

“主人,此次行動雖驚動了對方,然盛京之內,他司徒諾勢單力薄,不比離州,若想再尋機會下手,也不是不無可能的。”為首的面具人捂了捂胸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果然是蠢材。”一道兇悍又凌厲的冷光落在為首的面具人身上,“勢單力薄?不比離州?”

斗篷人冷哼一聲,微微頓了一頓,陰鷙的雙眸一抬,“他若勢單力薄,司徒瑞安能穩坐在那位置之上?他遠在離州多年,我苦心經營靜待時機,難不成你覺得本王是傻子?”

“屬下愚鈍,屬下不敢。”為首的面具人低頭伏在了地上,調整自己的呼吸,其餘一眾人等更是大氣都不敢出,只呆呆跪在那裡。

空氣陡然冷了幾分,斗篷人卻突然間仰天大笑,肆意輕狂。

“逃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司徒諾,總有一天,你會落在我手裡的。等了這麼多年,本王不介意,再多等些時日。”

“這萬里江山,千秋萬世,做個逍遙自在的親王不好嗎?非要趟這趟渾水,自取滅亡。可別怪兄長我不念手足之情,同袍之誼。”

唇角處勾起的笑意,只在一瞬間便化為暴戾與狠辣。

“老規矩,各自下去領罰吧。”斗篷人轉身,負手而立。

平靜的言語,卻是讓地上跪著的一干人等戰慄不已。

他們這些死士,是按個人的能力大小分為不同的等級的,不同的等級領取的任務也是劃分級別的。

作為執行最高等級任務的一等死士,完成任務自是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但如若任務失敗,就不是受罰那麼簡單了。斗篷人口中的領罰,是讓所有人聞之色變的刀山火海五毒攻心比死還恐怖的非人的折磨。

這些年來,領過這等刑罰的人不多,但哪怕是一個,都足以讓大家談之色變,回想起來亦是心有餘悸。他們依然清晰地記得,在扭曲了的肉體和荒蕪了的靈魂中,那一聲聲猶如來自地獄厲鬼撕心的咆哮,那一抹抹不亞於剜心剔骨鑽心的苦痛,那一道道驚天動地觸目驚心的傷痕……

若可以死,誰還想忍受這般煎皮拆骨刨心抽血之痛?

可悲的是,連死,都不是他們可以選擇的。若是誰支撐不住,便會被施以援救,喂以解藥,然後,繼續受刑,週而復始,直至熬夠了時辰。

“需要本王請你們嗎?”

見面具人均沒有動靜,斗篷人黑瞳一轉,一道幽森的青藍之光穿過凝重窒息的空氣,直逼得他們一個激靈,一股前所未有的驚悚之意從腳底直衝至天靈蓋,肆虐呼嘯。

“主人,身為頭領,領導不力,實是屬下之過。論罪,屬下當擔主責,其餘人等,懇請主人從輕發落。”為首的面具人重重一磕,額間一片殷紅。

“當英雄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代價總是要有的。”斗篷人一面說,一面走向石臺之上刻著龍紋的寶座,“雲影,規矩,你是知道的。”

“屬下知曉,謝主人。”雲影又重重地磕了個頭,行禮下去領罰,留下愕然的面具人們,面面相覷。

一人領刑,十倍加罰。他們這新上位的頭兒,在這除了任務和執行之外再無任何其他的世界裡,為的是哪般?

呵,愕然過後,竟覺得有點想笑,傻子!

斗篷人在寶座前止步,轉身緩緩坐下,雙手摩挲著寶座左右兩側的龍頭,脊背傲然挺立如蒼勁的松柏,陰惻惻的目光隨著雲影身影的消失慢慢收回,然後又慢慢閉上,闔眼之際,漸漸縮小的司徒諾的臉,轟然化為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