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過後就是晴天。

袁媽變得越來越愛笑了，年前的最後一個趕集天，她一早就起來收拾打扮，準備一家子到集市上置備年貨。

“亮子、袁源，你們收拾好了沒？再遲些趕不上去鎮上的拖拉機了！”袁媽正蹲在天井擦皮鞋，一邊扯著嗓子喊道。

“來了，來了！”繼父扛上明顯沒睡醒還在犯迷糊的袁源，快步跑了出來，一邊回答一邊鎖門。

袁源一早就被袁媽弄醒了，給她刷牙洗臉完畢，她才開始收拾自己的。可是在太早了，袁源一直都是不太清醒的狀態，等袁媽收拾自己的時候，她實在太困，又爬上床睡了起來。

這會兒繼父是直接把她從被窩裡撈出來的，連鞋子都沒給她穿。

等一家三口坐上拖拉機袁媽才注意到閨女竟然沒穿鞋！忍不住狠狠地瞪了繼父一眼，低聲問道：“你怎麼沒給孩子穿鞋子啊？”

“啊？我沒穿嗎？”袁爸（為了方便以後就喊繼父為袁爸了）伸手摸了摸袁源的腳，一摸確實沒穿，心虛地看著袁媽傻笑，討好地提議道：“反正今天就是要去給孩子買過年的新衣服、新鞋子的，一會兒咱袁源直接穿新的了！”

這會兒車都開了，也不能回去拿，袁媽無奈同意了，可還是氣不過，狠狠地掐了一下袁爸出出氣。

旁邊同村的幾個大娘看到他們夫妻打情罵俏的，互相努了努嘴，使了個眼色。其中的一位忍不住調侃道：“嘿！亮子你們夫妻感情可真好，在外面也這麼親熱理。”

“是啊，是啊！什麼時候給你閨女添個弟弟？”

“怕是這會兒已經有了！”

其他幾位大娘也來湊熱鬧，他們也不管袁媽他們什麼反應，就自己笑著玩。

袁爸知道這種事你越辯解大娘們越是逗你，也就不解釋什麼了，只顧知傻笑。袁媽臉皮薄，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急忙接過丈夫懷裡的袁源抱在懷裡，裝作哄孩子的樣子。

大娘們就是閒著無聊，沒啥惡意嘴上花花，看見其他有趣的，又開始說別的八卦了。

在拖拉機上搖搖晃晃了半個小時總算是到了，袁媽被晃的得難受，一個勁兒地把頭捂在閨女身上，以便用閨女的奶香隔絕那讓人犯惡心的汽油味。

而袁源樣事不知，在搖搖晃晃的車廂裡睡得都流口水了，袁媽狠狠地羨慕自家閨女的睡功。

今兒是年前最後一天趕集日，街上的人特別多，大家都是來購置年貨的。袁媽他們先去買了衣服。

他們這地真的很窮，這都99年了，普通人家為了省錢還是流行自己買布做衣服，袁媽也是打算這麼辦的。給家裡的四個老人和他們自己都是扯了布，就單單給袁源買了成衣。

嘈雜的集市都沒把袁源吵醒，她在袁爸懷裡睡得老香了，還是袁媽給她試鞋子的時候才悠悠醒了過來。

看到媽媽這給自己試鞋子，那是一雙上面綴著幾朵小紅花的布鞋，以袁源的眼光來看有些土。

可人家老闆娘卻對袁媽說：“妹子，就這雙最好看了，這是最新款，今年好多家都買這款，剛剛已經買了好幾雙了。”

袁媽耶挺滿意的，“大姐，這多少錢一雙啊？”

“妹子，20塊。”

“您少點，我還要在您家買6雙大人的鞋呢！”

……

接著就是袁媽和老闆娘你來我往地砍價推拉，這會兒袁源朝一邊去了，他們說道激動的時候，那唾沫星子亂飛，她可受不了這個。

最後，以110塊錢買下了7雙新鞋子，袁源再一次感嘆00年的物價，可真香啊。

後來又去買了過年的吃食，什麼魚肉、糖果之類的，今年債還清了，袁媽終於能釋放女人愛購物的天性了，狠狠地消費了一把。

買的時候很開心，等回家算錢的時候是真的心疼了，使勁兒地拍了拍自己那雙控制不住掏錢的手，“天啊，我今天咋花了這老些錢吶！”有又狠狠地瞪了袁爸一樣埋怨道：“你怎麼不擋擋我呢！”

“我……”袁爸好是無辜，他其實攔了的，可媳婦買嗨了不聽他的，但話不能實說，只得寬慰道：“咱苦一年不就是為了過年時過得好點，開開心心的，錢明年再掙嘛！”

看有人給她找了個理由，袁媽心裡也好受了不少，贊同地點了點頭：“對！過節就是要開心，我都好多年沒這麼痛快地花錢了，上一次還是我初中畢業那年跟著我表姐去鵬城打工拿到第一個月工資那會兒了。”

袁源把一切都看在眼裡，忍不住揹著袁媽偷笑，無意間看到她偷笑的袁爸朝她擠了擠眼睛，兩人會心一笑。

袁媽沒有注意到他倆的小動作，正忙著收拾給親戚朋友們的拜年禮呢，嘴邊還不停地念叨著，這是誰家的，那又是誰家的。

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早早地袁媽就幫袁源準備了去她親爺奶家拜年的禮物，袁媽就把袁源送到巷子口，她沒有一起進去。

給袁源爺奶送禮是看在亡夫和袁源的面子上，她可已經跟那家子鬧翻了，可不會像當年剛嫁進袁家那樣，伏低做小地去捧他們的臭腳了。

袁源進去的時候一家子都在呢！看到她拿著禮物進來一貫對她沒有好臉色的大伯母立馬笑吟吟地湊了上來：“呀！袁源給你爺奶送過年禮呢，這又是豬肉有是魚肉的，看來你媽今年掙了不少錢吧！我可聽說了，你家和你外婆家這個冬季天天往上山跑，他們山上幹什麼呢？你哥大伯母說說。”

看大伯母要接自己手上的禮物，袁源趕緊避開了，袁家老宅今年年初小叔結婚以後也分家了，爺爺奶奶和小叔一家，送禮可不能送到大伯母手上，要不然她一準可就貪了。

她裝作一幅聽不懂的樣子看著大伯母，迷茫地問道：“大伯母，你說什麼呢？袁源聽不懂。”

大伯母沒好氣地瞪了袁源一眼，嫌棄極了，“你都三歲半了，怎麼還是聽不懂人話啊，你大姐可是2歲就什麼都聽得懂了。”

袁源沒搭理她，還是懵懵懂懂地看著她，眼神裡還透著些疑惑。

這可把她氣得夠嗆，自己這麼嘚吧嘚吧半天，人家一句沒聽懂，這可不是媚眼拋給瞎子看嘛。

這時聽到動靜的袁源奶奶過來了，她也知道自家大兒媳的德性，趕緊接過禮物。

袁源還是沒鬆手，甜甜地笑了起來，眨巴著大眼睛看著奶奶說道：“奶奶新年快樂，恭喜發財，紅包拿來！”

“嘿！你這丫頭片子，不給錢還不鬆手了！”忿忿地白了袁源一眼，看她還是不肯鬆手，這孩子又一點不怕大人的黑臉，只得不情願地給袁源掏出了兩毛錢。

錢一到手袁源立馬鬆手了，語速超快地說道：“奶奶，我先回家了，我媽還在巷子口等著我呢！”不等老太太有反應直接開溜了。

跑出來袁源還隱隱約約地聽見大伯母跟奶奶要錢：“媽，你可不能偏心，給袁源壓歲錢了，我家那兩個娃也要給的！”

“給給給……”奶奶憤怒的吼聲。

出來看到袁媽，袁源得意地朝他揮了揮手裡的兩毛錢：“媽，奶奶給的壓歲錢！”

袁媽很是驚訝，那摳門的前婆婆竟然會給自家閨女壓歲錢，之前可是從來沒有的事呢！好奇地問道：“這是你奶給的？”

“嗯！她不給，我就不鬆手，她就拿不到拜年的魚肉了！”

袁媽也能想象出當時的情況了，不禁點了點閨女的鼻子，笑罵道：“你可這是個機靈鬼！”

“嘻嘻~”袁源也覺得自己今天這招很可以，對付極品就是得這樣，走她的路讓她無路可走。

送拜年禮愉快的結束了，沒有發生什麼糟心事，母女倆就手牽手開開心心地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