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挺好的。”
“那就好。”
“多虧了你的紅鯉達,現在秦沈記的客戶量越來越多,要是沒有你們的APP,我們已經沒法應付那些訂單了……小冉現在天天住在店裡,忙得前不著後,謝謝你們,真的。”
蕭紅璃抿了抿嘴:“我們是朋友,你那麼客套幹嘛?……而且,以前我讓你幫忙的時候,也從來不說謝謝啊。”
秦揚看了她一眼,無奈一笑:“也對。”
蕭紅璃忽然記起來這件事,心不在焉地玩弄著撿到的半根樹枝,問道:“何阿姨的身體怎麼樣了?”
“一個多月前,玉餌帶她去魔都做了靶向治療,挺好的。現在身體比你和阿姨在醫院裡那段時間好多了。”
“呼……那就好呀。”
“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對……所以……我才要來三亞,在這裡真的很放鬆,很開心,只要不記起那些不開心的事。”
秦揚的目光幽幽望去:“所以,不開心的事,到底是什麼?”
“你非得問?”
蕭紅璃抿著嘴,眉毛倒俏了俏,顯得有些惱怒。
“問不行嗎?”
“秦揚,你找事兒吧?”
“……”
秦揚看著蕭紅璃那張幾個月過去,終於有“情緒”的面龐,輕輕搖頭笑了:“看來待在三亞真的挺好,你總算像個活人了。”
“什麼叫活人?”
方才那一刻的微妙,自然在一對男女之間尤為分明,蕭紅璃嘟囔了一聲,卻也沉默著沒有繼續說下去。
秦揚只是聳肩:“你知道我多久沒見過剛才那樣的你了嗎?”
“三個月?”
蕭紅璃微微歪著腦袋,想了想。
秦揚搖頭:“起碼半年了。”
“這麼久了嗎……”
蕭紅璃楞了一下,看向潮水湧起的沙灘,上面彷彿有星星點點的光亮在閃爍……
這麼往回看,從夏天到冬天,好像真的挺久了啊。
一轉眼,這個即將走出校園的畢業季,都過去大半了……
想到這裡,蕭紅璃難免有些悵然……這個畢業季,和最開始想象中的不太一樣,真的一點都不一樣。
真的完全沒想到會發生這麼多事啊,好像幾個月裡就從一個還在和爸媽賭氣的小姑娘,變成了被社會和愛情毒打過的年輕女孩。
這段在三亞的日子裡,她仔細地回憶了很多,有過很長時間的難過,也有過很長時間的冷靜,反思……
最終那些經歷,終於像是在水裡輕輕地飄了很久的佐料,隨著時間,一點點地沉澱在了杯底,讓人每每想起,都咂摸出不同的味道。
篝火已經燒的差不多,蕭紅璃目光不經意看著秦揚怔怔的側臉,也在想……他是不是也這樣想?
“有個問題,其實一直都沒有正面問過你。”
秦揚忽然道。
“嗯?”
“你喜歡過我嗎?”
海浪聲,風聲,遠處的人聲,都在這一刻靜謐的夜空下從耳廓自動被過濾出去,蕭紅璃迎著那雙不能更熟悉的男孩的眸子,心跳加速。
蕭紅璃沉默了好久,哼道:“為什麼是我告訴你?”
“不然呢?”
秦揚有些錯愕。
“喂,我們是青梅竹馬沒錯,但你好歹是個男人哎……”
蕭紅璃飛了個白眼過去,抿著嘴唇,哼著聲,努力又小心地裝作一副沒好氣的樣子,壓下心底湧動的情緒,嚷道:“你喜歡我的時候,也從來沒和我告白過嘛!”
“……在宿舍樓下,沒有過嗎?”
“沒有,我記得沒有!”
“……那好像,還真是?”
秦揚張嘴無聲了好久,細細咂摸著回憶,目光恍惚……
算起來,硃砂痣被藏在心裡十幾年,從光著屁股時的某一次牽手或者過家家,到那次廣場上的拒絕,他好像真的沒有和蕭紅璃袒露過心聲。
還沒來得及開口,就已經和記憶裡那個難以忘懷的人錯過,說起來,真和電影院裡那些狗血的青春片完全沒什麼不一樣。
藝術來源於生活,反而更收斂些,儘管很難想象,生活往往更狗血。
因為藝術需要講邏輯,但生活不用,反而能有無數個錯過和巧合。
所以……
兩個人心裡對彼此都瞭然的所有心思,其實也都是在無數個試探和猜測裡明白的。
蕭紅璃勉強笑著,看不見的地方,幾根手指在無序地打架:“所以,你真的,從小,就喜歡我?”
“嗯。”
秦揚很坦然地承受了,看著夜空,嗯了一聲:“很喜歡。”
“……”
蕭紅璃怔了一下,很快低了下巴,道:“謝謝。”
“那你呢?”
秦揚轉過頭,定定地看著她的側臉,道:“後來,是喜歡上我了嗎?”
蕭紅璃抿了一下嘴,道:“不告訴你!”
“喂,這不公平……”
秦揚無奈聳肩,心思有些煩亂,可下一刻他的思緒就被蕭紅璃的驚喜聲音打斷:“快看,有好多水母!好漂亮!”
海浪隨著潮汐力的偏移在深夜漸漸上漲,漆黑的夜色下,竟真的有許多藍色如蒲公英般的絢爛光點,鋪滿了大地……
不,那不是大地,而是一眼望不見盡頭的海岸,水藍色的熒光由星點匯成一片,包裹了這個孤單又寂靜的夜。
“好美……”
兩人不約而同起了身,被這來自於大自然的美景所震撼。
腳底板很快被潮水溼潤,冰涼的水和鬆軟的沙子,讓人忍不住張開手,仰著頭,享受這份這輩子都難得的快樂。
“秦揚!”
“嗯?”秦揚楞了一下。
蕭紅璃深吸了一口氣,輕咬銀牙,語氣帶著些淒涼,低聲喃喃道:“我經常在想,如果那次在廣場上,我的答案不一樣,我們的結局,是不是也會不一樣。”
本以為想說的話已經結束,秦揚有些默然,嘴角牽強地笑了笑,心頭五味雜陳……
“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
他搖著頭。
“但我們可以給過去一個答案。”
蕭紅璃搖著頭,半邊身子站在水裡,很勉強地轉過身,定定地看著他,深吸了一口氣道:“秦揚!”
“下週的畢業舞會,我想邀請你做我的舞伴。”
“……”
秦揚完全愣在了原地。
“不用回答,因為我知道你的答案。”
蕭紅璃卻沒有半點不開心,反而輕鬆地笑了笑,雙手攥在身後,輕輕道:“這句話,只是我留給自己的答案。”
“去吧……玉餌,在岸上等你。”
循著蕭紅璃的目光,秦揚怔怔望去,果然看到在遠處的別墅的路燈下,一道身影坐在岸邊的護欄下,搖晃著一雙修長的小腿,靜靜地等待著。
似乎是看見了他的目光,沈玉餌擺了擺手,眨眼彎彎地笑了笑,白月光靜悄悄地灑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