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幹嘛呢。”
秦揚進門兒的動靜很小，付博文第一時間沒有發現，反應過來之後匆忙關掉了電腦桌面。
轉頭看著他，又有些納悶兒：“老秦，你這一天天的現在都在幹嘛啊，今天一天沒見你人影兒了……”
秦揚沒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也沒想好怎麼回答，尤其是這個傢伙現在莫名和邢小冉越走越近，總讓他心頭覺得有點不太可靠。
他晃了晃手裡的塑膠袋，道：“餓了嗎？帶了點包子回來，想吃吃兩個……”
付博文心底還糾結著工作的事情，本沒什麼胃口，下意識就想要拒絕，可下一刻一股熟悉的香氣就湧入了他的鼻息，眼前頓時一亮。
“是昨天那家包子？”
“是。”
付博文沒再拒絕，嚥了咽口水走了上來，掏出一個大肉包，一口咬了下去……
咬下口的瞬間，那種鮮美和爽口、滑膩共存的香氣，瞬間包裹了整個口腔的所有蓓蕾，衝散了微冷的夜色下心神的所有疲憊。
整個人就像暖洋洋地被包裹在了什麼氣息之中一樣，熱流從胃部湧起，讓精神頭都變好了不少。
付博文好半晌才張口道：“這是哪家的包子啊，我怎麼沒在學校裡吃過這麼好吃的包子？”
“好吃吧？”
秦揚擺了擺手，道：“這包子在校外小吃街旁邊的小巷子裡，一般人不知道，算是幾十年的老店了……”
“我先洗個澡去，你想吃再吃兩個，我吃不下了。”
轉頭，他拿了衣服和毛巾走進了衛生間，而付博文撓了撓頭，終究還是沒忍住又吃了一個大肉包，重新坐回了電腦前。
…
一天的疲憊，在包子鋪裡忙活前後，從賣包子到做包子，直到坐下來的那一刻，秦揚才感受到身體受到的摧殘。
很多年沒有經歷過這麼大運動量的體力勞動了，秦揚的身體就像是很久沒上機油的機器人，腰痠背痛。
一陣熱水澡，洗去了身體的疲憊。
他足足洗了二十分鐘才出了衛生間，擦著頭輕輕一瞥，付博文果然還是盯著那些招聘資訊，滿面愁容。
“老付，工作找的怎麼樣了？”
秦揚隨口問了一句，付博文下意識就想關掉頁面，但知道被發現了之後，也沒多掩飾地嘆息了一聲：
“還不就那樣唄。”
他和秦揚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倒也沒必要掩飾。
偶爾的時候，付博文也會有些悵然……自己不像秦揚那樣家境不錯，更不像蕭紅璃那樣養尊處優，如果找不到一個體面的工作，等到走出了校園之後，人生恐怕就會漸行漸遠。
這也是他有些抹不開面子的原因。
“現在經濟不好，工作難找。”
秦揚看著他，一邊吹著頭，一邊突然問道：“有沒有想過，創業？”
“創業？”
付博文愣了一下，搖頭道：“沒，創業哪是我能幹的事。”
他對自己有很清醒的認知，創業一要錢二要能力，既需要投入本金，也需要有那個攻堅克難的本事，不撞南牆不回頭。
從小就是乖乖學生的他，內向又老實，哪兒是那塊做事的料。
但付博文很快想到了什麼，吃驚道：“怎麼，老秦，你要創業？”
“嗯。”
秦揚點了點頭，低著目光，微微閃動：“有這個想法。”
付博文下意識循著他的目光看去，很快見到了桌面上那幾個剩下的大肉包子……頓時更迦納悶了。
“如果我要幹這個專案，可能會缺人……”
秦揚的思緒飛轉，看著付博文道：“老付，到時候，你願意幫我嗎？”
“這……”
付博文猶豫了片刻，還是畏畏縮縮地低聲道：“老秦，你知道的，我不是幹事兒的人，我媽都說了，我就適合進體制拿個死工資……”
“然後窩囊一輩子？”
秦揚定定看著他，直白地道：“這樣，你要什麼時候才能追到邢小冉？”
“什麼……”
付博文面色頓時漲紅，像個猴屁股一樣，急忙道：“老秦，你別胡說，我和邢小冉沒那種關係……”
有沒有那種關係，我還看不出來嗎？
秦揚輕笑著搖頭，付博文從小就是他的跟屁蟲，心思都快寫在臉上了，從前自己是滿心的蕭紅璃沒有在意，可現在還能猜不出來？
他沒說話，只是幽幽地看著付博文著急，好半晌等後者急的滿頭大汗了，才忽然道：“老付，好好考慮一下我說的話。”
“以前，咱們的眼睛都太窄了，只盯著一個人看。”
“我看著蕭紅璃……”
“你盯著邢小冉……”
“卻沒有看到，這個世界上啊，其實有很多有意思的人，有意義的事。”
付博文還想爭辯，卻在秦揚深深的目光之下，鬼使神差地沉默了下去，“老付，好好考慮一下我剛才的話。”
付博文看著秦揚悠悠上床的背影，好久沒說話，轉頭看著滿桌面的招聘廣告，還有一無所獲的offer，又有些茫然，和掙扎……
秦揚抱著筆記本，認真地開始了工作，開始撰寫關於包子鋪的“商業計劃書”。
深夜的雙人男寢，就這麼進入了一片微妙的氣氛中。
一個多小時後。
“老秦……”
秦揚摘下耳機，回頭道：“怎麼了？”
“忘了問你了，蕭公主和邢小冉問咱們這兩天聚個餐，你什麼有空嗎？”
“聚餐？”
秦揚想了想，道：“可能有事……算了，再看吧。”
“好……”
付博文點了點頭沒有多說，眼底的目光，分明也有些飄忽和猶豫，就像是思考和掙扎著什麼。
秦揚看著他的模樣，心底定了不少，等寢室燈關了之後，看著穿著格子襯衫的老付繼續刷著招聘資訊，也有些難言的情緒……
不同於他和蕭紅璃，老付這傢伙，從小就是老實孩子，從長相到成績都老實的很。
也算是掛著車尾，他才考上了金陵大學，也算是平凡人生裡唯一一次的幸運。
看著現在的老付，秦揚總覺得，就像看著曾經的自己。
甚至比曾經的自己還要窩囊。
“是因為，我變了嗎？”
秦揚默默想著，心中恍然。
從山城回來之後，或者往更早了說，從那天蕭紅璃說出了那句話之後，自己的心，好像就真的變了……
沒有了牽掛，見到了新的風景，認識了新的人，有了想要去做的事，許多事情好像一夜之間都有了自己的價值。
至於……蕭紅璃？
就像是一顆壓在了心底的硃砂痣。
不可否認地在過去的日子裡，留下了一段二十年難以磨滅的回憶啊。
但如果沒有太大的改變，或許，也只會是回憶了吧？
或許，會漸行漸遠。
看著因為自己的一番話深夜未眠的老付，秦揚的思緒也莫名有些亂，一會兒想著沈玉餌，一會兒，又想到了蕭紅璃，終究是心情複雜。
第二天一早，天才微微亮，老付還沒醒，秦揚又起了床，匆匆趕往了包子鋪，準備接手前最後地熟悉熟悉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