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白除去皇子們不上課的時候，幾乎每日都要進宮，一來二去，宮人們也都和他相熟了，不少小宮女也悄悄的議論起他來。

“喬公子今日怎麼沒來？”

“三皇子殿下今日和先生告假，喬公子是殿下的伴讀，自然也不會來了。”

“阿雲，你昨日搬花的時候可見著了？”

“見著了見著了！正往七皇子殿下懷裡揣暖手爐呢！瞧著日後若是有了孩子，也定是慈善的。”

“小聲些！不害臊！”

宣和帝剛下了朝要進後宮，就在不遠處聽見了這番對話，轉頭就問旁邊的太監，“喬太傅家的小兒子，如今名聲在後宮之中如此顯赫嗎？”

“許是往常的伴讀或容貌平平，或對人苛刻，加上喬公子為著邊境裴小將軍的事屢次進宮，這才讓其在眾人心裡有了些印象。”

雖說他年紀大了已經很少過問後宮之事，這幾個宮女也是閒來無事說幾句，但這畢竟是宣和帝的後宮，在次聽見女人談論其他人，老太監自然以為皇帝心裡不高興，一邊想著回話一邊想法找補。

沒想到宣和帝竟然沒生氣，“你不必在意，朕不過隨口一問。”

老太監頓時覺過味兒來，是了，這喬公子若是喜歡女子自然不行，但現下他每日來，宮裡幾乎人人皆知他和裴宣兩情相悅，就差昭告天下了，皇帝自然不會對這樣的男人心存忌憚。

雖說是有驚無險，老太監還是在第二日燕聞進入宮時給兩人報了個信。

“什麼！”喬白霎時驚出了滿身的汗，“這話是誰傳出去的！這不是害我嗎？”

在燕聞進府裡聽見的這個訊息的時候，喬白感覺自己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燕聞進也在疑惑，旁邊的劉雲平還沒反應過來，“這...這也沒什麼吧？”

燕聞進後怕的搖了搖頭，“不是這點，這群宮女早不講晚不講，偏偏在父皇下朝的時候講；不在御花園也不在荷花池講，偏偏要找父皇去後宮的必經之路上講。

這是算計好了的，就是要讓父皇意識到：喬白再怎麼年輕也是男人，總這麼進宮是不行的。”

劉雲平恍然大悟，“但是設局的人沒想到喬公子進宮都是為著裴宣，且皇帝也對這事心知肚明，知道你對女人沒興趣，這才高抬貴手。”

“對，否則，許是今夜這伴讀就要換人了。”

喬白想破了腦袋也沒明白，“可陛下再惱怒，也最多不讓我進宮了，看在我父親和兄長的面子上，我不會死也不會傷，我該輔助你還是一樣輔助你啊？”

劉雲平轉了轉腦筋，“會不會是藉此機會降低你在陛下心目中的位置，更好讓太子殿下...即位啊？會不會是太子殿下一黨的人乾的？”

“應該不會，若說之前我與他爭有一半都是為了鬥氣，現下也沒了隔閡，況且我如今和你...”燕聞進抬頭看了看劉雲平，頓了頓又說，“又不會有子嗣，且不說皇兄的大兒子如今已經和小七差不多大，就算真是下面的人沒經過他允許做的，對景玉下手也不會這麼輕巧吧。

雖說劉雲平心裡知道燕聞進對自己的情誼，不過親口聽對方說出“不會有子嗣”這種話還是很感動，何況對方出身皇家。

劉雲平有些愧疚，覺得拖累了對方，燕聞進轉過身安慰，“皇兄人品卓然，日後登基也不會為難我們，輔助他也未嘗不可。”

說曹操曹操就到，沒一會兒，燕聞原就親自過來了，“聽宮裡太監說喬公子似乎是被構陷了，你們如今怎麼...”

他沒想到劉府劉勇的三兒子也在這裡，話說了一半就停住了，燕聞進解釋說是自己人，他才打量了一圈劉雲平。

喬白搖著頭感慨，“這位公公真是...準備萬全啊。告訴了三殿下沒完，又告訴了太子殿下您，兩頭不得罪。”

“怎麼，也告訴了你們？”燕聞原一身寒氣未散，開口都是白霧，“父皇年歲漸老，今年冬日又比往日寒冷，他這是急著為自己晚年找出路呢。”

幾人坐定一對，覺得和上次害劉嬤嬤的人像是一個。

“說我是直覺也罷， 是瞎猜的也好，我心底總覺得是一個人。”喬白左思右想，仍然覺得這宮中的女人演技讓人驚歎。

燕聞原呵了一口氣在手上，“走一步看一步吧，景玉最近就稱病告假一段日子，就說是天氣寒冷，來回折騰，加上三弟前日病了傳染給你。”

“又是我！”

“不是你難道是我？快些吧，明日便派人傳訊息進宮。”

喬白覺得自己最近越發能摸透燕聞進的脾性，平日裡看著張弛有度，一遇上太子就跟個小孩子似的。

他張口還欲說什麼，燕聞原抬手阻止了，“今年的冬日比往前都要難熬了......做好準備吧。”

劉雲平在一旁有些發懵，好像除了他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要發什麼什麼大事一樣，小聲問燕聞進，“準備什麼...我看你府裡皮襖不少...”

也許都是自己人，燕聞進的動作一點沒遮掩，他伸手指了指上面，然後對著劉雲平閉了下眼睛，“準備這個，或者說準備他這個之後的事。”

然後他似乎是堅定的信念一般對著自己這位大哥說，“兄長，我會助您的。”

燕聞原一瞬間恍了神，沒想到他這麼輕易就做了決斷，又看了看旁邊有些擔憂的劉雲平和喬白，釋然道，“好，好。”

這樣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