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二去,甄嬛真的就被凍成風寒了,還好有溫實初給她醫治,只是這麼也不是辦法。
碎玉軒的首領太監康祿海早就另謀高就,去了麗嬪宮裡,關係好的小太監也被帶走了,只剩一個沒錢走門路的小允子。
雖然首領太監這個級別的奴才,不是常在位份可以擁有的,但是方若姑姑沒說,甄嬛她們主僕不知道,只以為碎玉軒的奴才就是自己的奴才。
流朱大罵康祿海狗眼看人低,浣碧也為甄嬛抱不平,碎玉軒首領宮女崔槿汐只是默默跟在甄嬛身邊開解勸慰,也沒跟她講解人事歸屬,只道人往高處走,小主不得寵,人走了很正常。
崔槿汐:“小主,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宮中奴才慣見捧高踩低,如果小主一直病著不見好,可怎麼服侍皇上呢?見面三分情,一直不見,只怕皇上以後再想不起您了。”
甄嬛有所意動,也無是她想岔了。
她自小便希望嫁給世上最好的男人,一生一世一雙人,只是無奈被選入深宮,要與別人共享夫君,心理落差這麼大,叫她如何能接受得了呢?
只是如今不接受也得接受了,如果再不面對現實,她過得怕是連宮女都不如,她如今已經不是甄府裡說一不二的大小姐,而是皇上眾多女人裡的低等妾氏,真是心有不甘心啊。
甄嬛很難過,夫妻恩愛,舉案齊眉,如今已經變成一場妄想。
難道她也要像別人府裡的小妾一樣矯揉造作爭寵嗎?不……不,她不要!以色侍人,能得幾時好?
她自問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皆通,四書五經自幼熟讀,若是生為男兒,她必然能夠博得一個進士出身,可惜,天不與她。
如果真的要爭寵,她甄嬛也該是以學識入皇上的眼,而不是以美色。
有了方向,甄嬛開始配個溫實初好好養病,只是病去如抽絲,快過年了還沒好全。
這一屆新人陸續侍寢後,以沈眉莊最得寵。
沈眉莊氣質沉靜,既為書香閨秀,談吐亦是文雅風趣,讓胤禛喜愛之餘多了幾分尊重,觀沈眉莊有大婦之儀,便讓她跟著華妃學習處理宮務。
新人得寵,舊人的恩寵就少了。
“皇上又去了存菊堂?”華妃壓抑著怒意。
“……是。”
“賤人!不過入宮兩個多月,就敢狐媚皇上,染指宮權,若給她一年半載,豈不是要踩到本宮頭上!”
頌芝:“娘娘息怒,皇上不過一時新鮮罷了,您與皇上多年情分,豈是沈貴人能比的。”
華妃怔坐在椅子上,“可是皇上已經有七日未曾留宿翊坤宮。”
頌芝不知該如何勸說,宮中妃嬪日漸增多,娘娘的心情越來越煩躁,皇上要寵誰,娘娘如何能左右得了,攔了一次兩次三次,總不能一直攔,真這樣,皇上再如何寵娘娘也該生氣了。
隔著嫋嫋煙氳,頌芝看不清華妃臉上的神情,她突然留意到鏤金香爐上絲絲縷縷,不由欣喜道:
“娘娘,這是皇上昨日讓人送來的歡宜香,蘇公公說這香是皇上獨獨為娘娘所制,旁的人一概沒有,可見皇上不管寵誰,心裡都惦記您呢!”
華妃的臉上終於有了幾分歡喜,得意地說:“那是,歡宜香昂貴無比,豈是誰都配用的!”
頌芝見主子歡喜,自己也開心,便提議出去走走散散心。
走到御花園正好碰到給沈眉莊送菊花的太監,華妃以為花是皇上送給自己的,便讓太監全部搬到翊坤宮,不想是一場誤會,她把翊坤宮裡的菊花都砸了,心裡對沈眉莊更是厭惡。
分權,分寵,奪物,她什麼時候被人如此欺負過。
從這事開始,華妃便以教導沈眉莊處理宮務為由,將沈眉莊留在翊坤宮,日日重複抄寫賬本,傍晚天黑了也不給明燈。
胤禛知道此事後只道華妃氣性大,也不多話。
皇上不為她出頭,皇后也不管,沈眉莊只好忍氣吞聲。
年關將至,唐鈺終於宣佈身子恢復健康,只是還要養養,只等開春回暖再恢復請安,報給宜修,宜修只說了知道了。
“皇后怪罪主子怎麼辦?”
“怪罪?呵,她不敢怪罪我,畢竟,誰讓她是害我的“兇手”呢?”唐鈺悠哉悠哉活動筋骨。
除夕夜晏,胤禛按規矩流程接受眾妃祝賀,觀舞飲宴,聽富察貴人彈古箏,心裡既為年羹堯打勝仗而高興,又忌憚年羹堯兵權更盛,整個人悶悶的,興致不高。
他無意中看到角桌上的紅梅,不顧皇后阻攔一個人離開了宴席,要去倚梅園賞梅。
這一次的除夕夜宴,唐鈺沒有出席。
當然,她也不可能大冷天跑去倚梅園裝什麼純元。
“春蘋,春如。”
春蘋/春如:“奴婢在。”
二人上前回話,唐鈺仔細打量。
春蘋長得桃腮杏眼,明眸善睞,波光熠熠如星子,鮮活靈動;春如眉目如畫,氣質秀麗純淨,似山間精靈。兩人頭上都戴著承乾宮女獨有的絨桃宮釵,更添了幾分喜慶。
唐鈺:“大過年的,本宮覺得承乾宮略素淡了些,你們去倚梅園折幾支梅花回來應個景。”
春蘋/春如:“奴婢遵命。”
“年夜宴設在倚梅園附近,記得莫衝撞了貴人,若是不小心遇到男子便避開,若是遇到倚梅園的宮女,便賞個荷包,讓她幫忙折枝一起送過來,大冷天的,莫凍壞你們的手。”
“是。”
唐鈺笑眯眯看著她們離開。
能不能遇上呢?
碎玉軒裡,甄嬛主僕一群人正拿著小允子剪的甄嬛小像誇讚。
浣碧:“真好看!小允子,給我也剪一個!”
小允子:“好咧!奴才這就去拿紙。”
小允子咔咔幾下給浣碧剪了一個小像,與甄嬛的只發型有些差別,浣碧小心地放進了貼身的荷包裡。
崔槿汐:“奴婢聽說,除夕之夜把心愛的東西掛到高高的樹枝上,可以祈福保佑來年事事如意,小主既然喜歡這個小像,不如將它掛到院子裡祈福?”
甄嬛想起院裡只有幾棵枯枝,說想找梅花,小允子說倚梅園的梅花開得正盛,甄嬛起身打算過去看看,被眾人攔下。
“小主,您身子還沒好,皇后說您不宜外出,若是皇后知道,怕是會責罰啊。”
甄嬛:“今夜大家都在侍宴,我偷偷出去沒有人會知道的。”
不顧眾人阻攔,甄嬛披著斗篷出門,還不許人跟著。
浣碧思來想去還是不放心甄嬛半夜孤身出門,便提著燈籠悄悄跟了上去,主僕二人一前一後從西北角進入倚梅園。
春蘋春如兩人正在倚梅園東南角折梅花,聽到越來越近的踩雪聲,不由問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