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宮。
皇后和甄嬛你來我往地打機鋒。
宜修話裡話外都想讓甄嬛為自己效力,以甄嬛的聰慧一聽就明白了皇后的心思,只是她並不想捲入高位妃嬪的爭鬥,所以一一圓了過去。
宜修見甄嬛不接橄欖枝也沒有勉強,只讓她回去好好伺候皇上,爭取早日誕下皇子。
唐鈺到景仁宮的時候剛好到甄嬛遠去的背影,她笑了笑,甄嬛那張純元臉,皇后看了不嫌堵心嘛。
唐鈺:“不知皇后娘娘召臣妾有何事?”
宜修對唐鈺不像對甄嬛那般你來我往繞圈子,直接乾脆地問:
“七皇子和四公主、五公主的週歲宴,貴妃可有什麼打算?”
唐鈺恭順地回道:“臣妾全憑皇后娘娘安排。”
宜修笑道:“本宮已經向皇上請示,三位皇子皇女的週歲宴就由你這個親額娘來主持,滿月的時候你不在,本宮總覺得不夠圓滿,週歲這麼重要的日子,你可不能錯過了,也算是彌補你的遺憾吧。”
這麼牽強的理由?
唐鈺心中驚訝,皇嗣的節宴向來由皇后負責,既是體現嫡母慈愛,也是彰顯皇后的地位,宜修將正室之位和宮權看得那麼重,怎麼會將這種慶典交給她來辦?
有坑!
唐鈺幾乎百分百肯定。
目光不經意間掃到江福海,唐鈺心裡有了些許猜測,等下回去問問春櫻,大概就清楚了。
唐鈺感激地朝皇后道謝:“臣妾謝皇后娘娘恩典!娘娘慈愛,皇子公主們感沐皇恩,日後定會好好孝順他們的皇額娘。”
宜修點頭笑道:“本宮是他們的嫡母,自該為他們著想。”
唐鈺得了臨時宮權,開始著手安排宴會事宜。
各種規格的宮宴都是有定例在的,說是讓唐鈺主持,其實就是負責一下勾選選單和接待親眷。
唐鈺拿著十幾個摺子的選單看的頭疼,宮中的菜名起的文縐縐,壓根兒看不出什麼材料做的。
以往她出席的宮宴,奴才們都是安安靜靜傳菜,只有主子問起的時候,才會給詳細講解。
到底是好日子,孩子吃奶無所謂,她還想好酒好菜慶祝一下呢。
“請欣嬪過來。”
窩在儲秀宮許久沒出門的欣嬪被唐鈺委以重任。
“我孩兒的選單子就交給你了,辦好了,我自掏腰包給你上三個月的單人流水席。”
對食物非常挑嘴的欣嬪樂得眼縫都看不見了。她沒什麼大的志向,成為一宮主位已經很滿足了,非節慶不出儲秀宮,日日在自己宮裡教導女兒。
七歲大的女孩兒真是乖巧又貼心。
雖然唐鈺對別人的孩子沒什麼感覺,但是欣嬪的女兒長得漂亮啊,一雙微微上挑的眉眼正中唐鈺心坎。
二公主給唐鈺行了個大禮:“女兒給鈺額娘請安。”
唐鈺看著白嫩嫩的包子臉,都捨不得下手啥,“好孩子,一年不見,真是越長越漂亮了。”
二公主羞赧的朝欣嬪看了一眼。
欣貴人朝唐鈺笑道:“她可是娘娘您的乾女兒,可不得朝著您長一長嘛,嬪妾是個不通文墨的,若是她能習得娘娘三分書卷氣,也是受用無窮。”
唐鈺被逗笑了:“想讓我幫你養孩子就直說,何須這麼說自己,我看你寫選單那手字就很不錯,若皇上見了定會愛得不行。”
欣嬪:“嗐,嬪妾也就這點本事,皇上要是知道了,一時興起跟嬪妾聊什麼詩詞歌賦怎麼辦,嬪妾又聽不懂,免得皇上掃興,況且,皇后娘娘擅書,嬪妾可不想出那個風頭。”
自從見證了唐鈺那場艱難的生產,欣嬪立刻從天家尊貴的虛幻中清醒,學著唐鈺的安居一隅,只求平安。
“娘娘,嬪妾選好了。”
唐鈺接過紅紙,她覺得欣嬪的字真是極品,雖然欣嬪是知府的女兒,卻實實在在出身將門,邊塞的知府,隨時都能提刀上陣殺敵。
欣嬪的字有著邊塞的風格,開闊大氣又剛毅,若是她沒嫁到京中,也許會是個邊塞女將軍。
像欣嬪和博爾濟吉特貴人這種灑脫隨性向往自由的人,真的不適合困鎖深宮,若將來有可能,她定給她們重新選擇的機會。
唐鈺讓人將二公主送去和孩子一起玩,而後假裝不經意地問欣嬪:“二公主都這麼大了,怎麼從未見你孃家來看過?”
欣嬪笑意微斂:“嬪妾孃家遠在千里之外,路途遙遠,通訊艱難,一年能收到一封信就不錯了,而且嬪妾父母年紀大,嬪妾捨不得他們舟車勞頓,大哥年輕然奉旨守城離不得,嫂嫂帶著孩子也不方便。”
唐鈺真誠地拉著欣嬪的手,關心道:“本宮竟不知你這般心事,若是早知道,也能幫上一二”
唐鈺:“我母舅家有個遠房表妹嫁給了茶商,那表妹夫常從江南一帶運茶葉販賣到北邊,路過京城的時候都會來我母家探望,你若是想給你孃家送東西,直接來承乾宮說一聲就是了,以咱們的交情,你不必怕麻煩,日後我還指望著你幫忙帶帶公主呢。”
“真的嗎?!謝謝貴妃娘娘!謝謝您!”欣嬪驚喜不已地道謝。
離家多年,天知道她在夢裡回了多少次,只是每過家門入不得,她真的好想阿瑪額娘哥哥嫂嫂。
等欣嬪冷靜下來,唐鈺才說道:“不如你留個地址給我,還有你哥哥在何處上任也告訴我一下,也方便我表妹夫找人,向來不止你想家,他們一定也很想你。”
“嗯嗯。”欣嬪含淚點頭,寫下一封住址留給唐鈺。
晚間用完飯,唐鈺將住址給宋祈看,問道:“這裡有你認識的人嗎?”
宋祈看得有些愣神,似乎想起了什麼愉快的事,轉而又有些自嘲:
“昔日故人在,也不知道人家還認不認奴才這個苟且偷生的。”
唐鈺好奇地問:“誰呀?”
宋祈抱著唐鈺,蹭了蹭她的頭髮,輕聲說道,“奴才幼時的恩師被滿門抄斬,唯有一對年幼的師弟妹被流放到這個地方服役,這麼多年過去,也不知道還在不在。”
唐鈺看他笑得雲淡風輕,不見一絲悲色,異常平靜。
宋祈唇角微翹:“娘娘,你可憐我?”
唐鈺摸著他的臉道:“不,你說過,好死不如賴活著,本宮只是想,若我要用你昔年故舊,你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