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軍軍呆呆地站在庭院裡,一股難以名狀的悲傷慢慢向自己襲來。剛剛做的柔軟的夢,就在頃刻間破滅了,一想到雲暮雪要回到羅佑銘的身旁,心就一陣疼痛。
曹軍軍也想到不要讓雲暮雪再回到京城,但一想到羅佑銘的病情,心裡就一陣的煩亂。他不停地推倒剛才的想法,又再次把這個想法立起,反反覆覆。
雲暮雪收拾完東西,看到曹軍軍走來走去,皺著眉頭,顯得有些不安,便問道:“你這是怎麼了?好像有什麼心事。”
曹軍軍自知是不能瞞過雲暮雪的,猶豫了一下,還是站定把羅山嶺說得話,完整無缺地說了一遍。
雲暮雪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做出了決定。
“那我們就早點回去吧,最好今天就回去。”雲暮雪說得堅定,義無反顧。
曹軍軍雖然已經預猜了答案,心裡還是深深地失落和難過,雲暮雪心裡只有羅佑銘,這是自己無法改變的事實。
曹軍軍還是立即上網上去看車票,但是當天的車票都已經趕不到了,也只有和雲暮雪商量訂明天早上的車票。
當晚,雲暮雪來到了自己的老房子裡,房子已經修繕好,房裡傢俱只是簡單做了清潔。雲暮雪在堂屋裡站著,望向四周,期望能看到爸爸媽媽的影子,哪怕只是一閃而過,也能感知到爸爸媽媽的存在,但是雲暮雪看不到他們,再也看不到他們。
雲暮雪是來和爸爸媽媽告別的,因為明天一早就離開這裡了,雖然她無法感知到他們,還是想他們說說話。
雲暮雪站在那裡自言自語,說這些年的悲傷,也說這些年的成長,還講到了曹軍軍,表達了對他深深的感謝。
曹軍軍就站在院子裡,聽著雲暮雪低低的訴說,心裡瞬間翻江倒海,他心愛的人把自己當成親人,像爸爸媽媽兄弟姐妹一樣的親人,這是自己不情願的,但又必須要接受的,而且是目前最好的相處方式。
月光清冷地照下來,院子裡的棗樹在搖晃,斑駁的樹影如心事一樣,朦朦朧朧,觸控不到,卻又固執地堅持,直至支離破碎。
雲暮雪走了出來,帶上門,沒有上鎖,因為她想爸爸媽媽若是回來就推門進去,若是上鎖了,他們就進不去了。
曹軍軍望著雲暮雪問:“你冷嗎?”
雲暮雪搖了搖頭,說道:“不冷。”
雲暮雪能感知到曹軍軍的悲傷,因為他所有的悲傷都是自己給予的,自己甚至不能給他帶來一丁點快樂。雲暮雪深深地自責和不安,但是她又不能改變自己,因為內心深處那道門,只是為羅佑銘開啟的,想要再多開一道門,她做不到,無論怎樣都做不到。
這是一個乾冷而悲傷的夜。他們兩個所有的言語,此刻都冰封在內心,默默地走出院落,回到袁帆的家中,又都默默地收拾東西,整個空氣彷彿都凍結了。
“明早我喊你。”曹軍軍臨去睡覺的時候還是說道。
“好的。”雲暮雪望著曹軍軍,心裡有著溫暖和愧疚。
雲暮雪翻來覆去難以入睡,耳邊總是交替地傳來喊聲,一會兒是爸爸媽媽的,一會兒是羅佑銘的,一會兒又是曹軍軍的。她在這些喊聲裡不停地回想,想要抓住一些什麼,但是什麼也抓不住。最終她入了夢,她就在夢裡奔跑,她這一生都一直在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