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凝櫻還是很擔心:“真的沒事嗎,要不就先在穆王府歇一晚吧,殿下,你會收留我們的對嗎?”她抬起一張遍佈愁容的臉看向容辭,她之前都不知道殿下人這麼好。
容辭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李婉的小動作,他自是看在眼裡。
李婉一噎,這小丫頭的思路怎麼跟別人不一樣。
她很快便反應過來,問一旁站著的管家:“可否問一下,現在是什麼時辰?”
無錯書吧管家如實回答:“回小姐,快到亥時了。”
李婉一拍大腿:“哎呀,快快快,我得抓緊回去了。”
薛凝櫻又道:“婉兒姐姐,你傷得這麼重,還是先歇一晚吧。”
“不成不成,尚書府有門禁的,若是我亥時還沒到家的,我老爹便要把我腿打斷的,你也知道,我那些姨娘整日就知道煽風點火,若是被她們抓住這點,我就真的完蛋了。”
尚書府姨娘的厲害,薛凝櫻也聽李婉提過多次。
“我聽說你們府上的規矩也不少,你這廂回去晚了,怕是也不好受,咱們還是回去吧。”
薛凝櫻點點頭。
李婉扶著兩位嬤嬤的手臂搖搖晃晃站起來。
沉沉嘆了一口氣:“殿下,我這副模樣,自己是走不動的,只能勞煩這兩位嬤嬤送我回去了,麻煩你再給顏兒尋一位嬤嬤吧,多謝殿下,我們就先走啦!”
她抬抬下頜看,示意兩位嬤嬤扶著她走。
管家在前面帶路。
李婉的右手還提溜著一臉懵的薛凝櫻:“婉兒姐姐,咱們就這麼走了?不等顏兒姐姐了?”
“不等了,國公府沒有門禁,嬤嬤很快就來,咱們先走。”
“可是,留著她一個人……”
李婉果斷打斷她的話:“走了走了,亥時快到了,哎喲!我的腳快不行了……”
一行人一路哀嚎著往穆王府正門而去。
方才還熱鬧的屋裡,現在就只剩容辭與徐知顏。
一人站著,一人坐著。
徐知顏心裡有些糾結,她知道李婉是故意將她留在後面,自己也沒有出言阻止李婉,因為她心裡也隱隱期待著留下,只為跟他說幾句話。
而自己現在還坐在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自那晚在臨仙閣見面之後,兩人便沒有任何交集。
她捏著身上的衣襬,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
上方傳來清冷的聲音,帶著一絲欣然:“三小姐,你沒事吧?”
她順著這道聲音抬起頭:“我沒事,多謝殿下。”
二人視線碰撞在一塊,她卻急急避開。
她不知如何解釋那晚的行為,難道就這樣跟他說,之所以那樣是為了避嫌嗎,那現在怎麼不避嫌了呢?
她忽然有些垂頭喪氣。
活了兩世,說過許多大膽的詞,甚至罵過不少難聽的話,可情之一事,當真是難以捉摸,竟讓她如此畏首畏尾。
徐知顏想起方才看到的畫面,便脫口而出:“殿下,你受傷了?”
容辭也不知她竟是在想這些東西。
“前兩日去清除流寇,受了些傷。”
“我看看……”她說著便站起來,下意識伸手想去探看。
手伸出去之後,才想到傷口是在腹部,若要看的話,那便得像方才那般脫個精光才能看。
如此一想,之前看到的景象又重現於腦海。
她暗罵自己一聲,非禮勿視!
她停在半空中的手,有些尷尬。
容辭這會兒能看清她心裡所想了,因為她的臉極紅。
他低低一笑:“早前,醫者已經看過了,無礙。三小姐不必掛懷。”
容辭怕她不自在,想早些回去。
攏正衣衫後,便道一句:“三小姐且在此等候一下,我去找嬤嬤陪你回府。”
說罷他轉身便走。
剛走沒幾步,容辭便停了腳步。
因為他的衣襬被拽住了。
一道悶悶低聲從身後傳來:“那晚我……我不是故意要推開你,我們都各有婚約,我以為適當避嫌會好一些……”
容辭眉眼間漸漸染了笑意,原來她並不是因為討厭自己的接觸。
他轉過身問了一句:“三小姐今日沒有見過國公爺嗎?”
徐知顏訝然,這時他怎麼突然問這個,不過她也認真回答了:“沒有,今天一早便跟她們出來了,直到現在也未曾回去。”
“今日東胡大皇子在朝堂上請求父皇取消和親,父皇同意了。”
徐知顏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心中躍然不已,若是別人說的,或許她會質疑,可這是容辭親口說出來的。
一定是真的!
她攥著容辭的衣襬又緊了些。
和親和容辭的婚約就像擋在他們面前的兩堵道德牆。
和親取消,其中一堵便倒了!
這時,管家帶著嬤嬤走到門外,徐知顏見狀迅速將自己的手鬆開。
有些臉紅心跳,像是做了什麼壞事,差點被抓住一樣。
容辭見狀唇角微揚。
“殿下,嬤嬤已帶到。”管家站在門外,並未進來。
徐知顏欸了一聲,歡快地從屋裡出來,笑著衝容辭揮揮手:“多謝殿下,我先回去了!”
容辭失笑。
很多話沒說,可眼下又似什麼都說清楚了。
徐知顏坐在馬車上,雙手捂著臉,笑意晏晏。
和親竟然取消得如此順利,得將這個好訊息告訴弈明。
她一回去便跑到弈明所住的院子裡,整個院子都亮著燈。
唯獨他那間屋子暗沉沉的,無光無人。
張伯過來跟她說,弈明今日一直沒有回來。
她獨自走在去正廳的小石道上,隱約想到了一個可能。
正廳燈火通明,徐定安與蘇挽坐在上首,二人像是正在商量什麼事。
“父親,母親。”
蘇挽見到女兒,霎時喜笑顏開:“顏兒,過來。”
“怎的這副裝扮,去哪兒?”
徐知顏言語閃爍,只敢說是和李婉出去了。
徐定安放下茶盞,正要將和親取消的事說出來,便聽到徐知顏問道:“父親,弈明呢?”
徐定安默然一瞬,便將今日朝堂上發生的事詳細告知母女二人。
蘇挽很是激動:“老爺,這是真的嗎?”
徐定安笑著點點頭。
蘇挽高興地將女兒擁入懷中,連聲道:“太好了,太好了!”聲線竟有幾分顫抖,失而復得的喜悅溢於言表。
徐知顏靠在母親懷裡,想起弈明不愛笑的面容。
她早該想到,是弈明成全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