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是找到你哥了？”

蘇蘇舔舐著雜亂的毛髮，邊舔還有精力“喵喵”兩聲，秋玲眼神微微眯著，趴在牆頭曬太陽：

“當然，他還是和之前一樣帥氣喵。”

“前世的緣，此世再續也不一定是好事。”蘇蘇搖頭晃腦著，“貓能活多久，人能活多久呢喵？”

“多嘴。”秋玲撇撇嘴，事實上她也不知道貓能不能做出撇嘴這個動作，但蘇蘇還是看出了她不領情的樣子，將毛髮梳理好後，就昂著頭離開了，臨走前還自顧自地撇下一句：

“說的都是事實喵~”

冷清的牆頭又只剩下了秋玲孤身一貓。

在見到祈雨之後，秋玲雷打不動地跟了他兩個月，在日本流浪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找到了金澤來，要是祈雨不喜歡自已瘦巴巴的樣子就糟糕了。

聽蘇蘇說，胖乎乎的貓咪手感會比較好，她這幾天搶吃的都賣力了不少，人最強大的能力就是動腦子，這隻小黑貓體內裝著的小女孩，在一年多的流浪裡也成長了不少。

所以這兩個月，八景附近的流浪貓幾乎都繞著她走，只有蘇蘇還願意和她說幾句話。

見到了祈雨之後，秋玲在白天打盹時總會夢到被車撞死的那一天，那個時候還有一個看上去很溫柔的阿姨跟她一起在雨中。

意外發生的太快，她只看清哥哥那張冷冰冰的臉上出現了悲傷和錯愕，刺得她心裡發疼，接下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那個阿姨也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回憶不好的事情時，人的心裡總不免會多出幾分惆悵來，此時此刻小貓的臉上反而平生出幾分憂鬱來，來往的行人看到牆頭趴著一隻可可愛愛的憂鬱小黑貓，都忍不住舉起手機拍照。

“才不給你們拍呢，就給哥哥拍！”

秋玲瞬間炸了毛，齜牙咧嘴地一翻身，然後就從牆頭掉進了草叢裡，毛髮上都沾了幾片葉子。

她一竄就隱沒在了樹叢的陰影之中，這就是黑貓的優點之一吧。

“誒？”

正當秋玲正在盡心盡力地躲避人潮的視線時，突然看見跟哥哥打過招呼的女孩子就站在路口，有些不知所措，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喵？你在找什麼呀喵？”

好奇心迫使她走了上去，粉發少女看到這隻突然湊過來的小黑貓，也有些發愣，見她半天不說話，秋玲本來就黑的小貓臉更黑了：

“真是個呆子喵，不會是來找哥哥找不到吧，真笨！”

她用著少女聽不懂的喵星人語言嘟囔著，想直接溜走又不免心軟了起來：

“好吧好吧，就幫這一次喵，看你還蠻關心哥哥的樣子。”

秋玲咬住少女粉色運動褲的褲腿，止住了她的步伐。

“你是要帶我去找祈雨嗎？”

少女蹲下身子，看著秋玲，清秀的面龐上帶著淚痕，楚楚可憐的樣子讓秋玲一愣：

“哥哥好厲害喵，已經發展到讓女人哭的水準了。”

她一直覺得女人是很難哭的，雪乃就從沒哭過，至少秋玲沒見過她哭。

但祈雨知道雪乃在姥姥去世的時候哭過，在秋玲離開的時候也哭過。

只有這兩次，將她這輩子的淚水都流盡了。

“喵嗚~”秋玲勉強晃悠晃悠腦袋，口中是敷衍人類的貓叫聲，徑直沿著路邊朝祈雨的房子走去。

怎麼說秋玲也跟蹤了祈雨兩個月，雖然貓貓的記性不是很好，但這點路還是能認的，少女呆呆地跟在貓咪的身後，秋玲邊走邊在心裡嘲笑：

“就這麼相信一隻貓了，真是蠢笨的人類喵。”

“真不知道她和哥哥是什麼關係，哥哥和這樣的笨蛋一起玩會不會也變笨了喵？”

“好苦惱呀~”

可惜她不知道在人類的眼裡，貓貓是沒有壞心眼的。

“到了喵，上樓吧。”

站在樓下，秋玲“喵喵”叫了兩聲，一里蹲下身子想摸摸她的腦袋，被她靈巧地躲過了：

“哥哥都沒摸過，你還想摸，不要得寸進尺了喵！”

她縱身一躍就跳上了樹，接著先少女一步上了祈雨房子的窗臺，房子裡漆黑一片，只剩下一個身影略顯得憔悴。

“秋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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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雨抬起頭，望向了窗臺，卻只看見窗簾被風拂動，窗臺的黑貓消失得無影無蹤，少年剛要上前關窗，門口就傳出“咚咚咚”的聲音，他只好停下動作先去開門，在他轉身的剎那，秋玲又重新出現在了窗臺上。

“我和哥哥之間還是很有默契的喵。”

她心裡這麼想著，想起那天祈雨見到她想上手摸她的樣子，心裡不由多出幾分羞澀：

“才，才沒有很想讓哥哥摸頭呢。”

小貓的想法總是很好懂。

……

“喵！居然偷偷親哥哥的臉，不可饒恕喵！”

秋玲生氣地吃著路人投餵的小魚餅乾，一旁的狸花貓蘇蘇似乎已經習慣她的咋咋呼呼：

“真要那麼糾結，一開始就去見面不就好了。”

“不行！”秋玲瞪了它一眼，“要是哥哥不喜歡瘦巴巴的貓可就玩完了！”

“喜歡貓的人，就算是瘦巴巴的還是胖乎乎的，都會很喜歡的喵。”

蘇蘇傲立在秋玲身邊，依舊是優雅的模樣。

狸花貓的身體都是很勻稱的肌肉，常常會故意蹲坐在學校門口吸引沒見識的學生的視線，在他們一聲聲“好可愛”的感嘆中悠然離開，這種感覺讓這隻腹黑貓感覺很爽。

但秋玲可沒這麼無聊，她只是一邊在心裡流著淚一邊吃著小魚餅乾：

“煩死貓了喵……怎麼能偷偷親哥哥的臉，還又摟又抱的。”

“明明是秋玲最喜歡……也……也沒有很喜歡，反正就是不允許喵。”

蘇蘇看著這彆扭的小黑貓，不禁在心裡嘲笑了對方八百回，想到了前任主人經常嘀咕的一句話：

“傲嬌已經退環境了……”

可惜，喜歡傲嬌的人沒有退環境啊。

普普通通的暖春，兩隻貓並肩趴在牆頭，小尾巴東搖一下西晃一下，望著路邊時不時會經過的路人。

人在想著詩和遠方，而貓在想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