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你要一起來嗎?桐原……同學。”
祈雨看著少女戰戰兢兢的樣子,心中不由一陣發笑。
“昂,可以嗎?”
“當然可……可以。”
少女內心一陣雀躍,沒想到邀請別人居然是一件這麼容易的事情。
她覺得自己在人際交往這項技能上朝前邁出了整整一千級臺階了!
“正好,我前幾天丟了工作,需要在下北澤看看有沒有什麼地方可以繼續兼職。”
“啊咧?”後藤一里不由愣了一下,“桐原桑……很缺錢嗎?”
她現在意識到,對方只是看上去年紀和她差不多大,實際年齡還不清楚呢。
要是對方不是同學,反而是年紀大的學長,那倒是她不太禮貌了。
最終,她還是以“桑”來稱呼。
“缺。”祈雨言簡意賅地表達了自己的處境。
朋友……準朋友很缺錢,怎麼辦?
畢竟對方還沒有明說自己是他的朋友呢。
好苦惱!
一里此刻的小腦袋瓜子已經開始飛速運轉起來,桐原祈雨現在作為她唯一一個有極大可能可以建立朋友關係的人類,對她來說至關重要。
畢竟是他注意到了自己,還說不定和自己有相同的愛好……
祈雨一臉疑惑,他不知道這個少女走著走著突然停下來,是在想什麼。
下北澤的人流量還是蠻多的,站著不動的話很容易就會被後面的人撞到。
“後藤……”他剛要說話,一里卻突然俯下身子,來了一個九十度鞠躬,然後從自己的口袋裡遞上了自己的錢包。
“如果……如果桐原桑不介意的話……可以……可以找我借錢!”
沉默。
祈雨面無表情地盯著鞠躬的少女,周圍人異樣的目光從他們身上一掃而過。
他此刻腦袋裡只有一個想法。
下北澤為什麼會比金澤還要冷?
而此刻,後藤一里的腳趾已經在鞋子裡幾乎都要摳出一棟別墅了。
我我我我我在幹什麼?!
牙白!
剛剛腦子一熱,莫名其妙就把話說出來了。
好尷尬!他會不會覺得我是傻子?!
為表誠意還特意配合了動作,好傻!正常人怎麼會像我這樣!
“那個……後藤同學……你先起來吧。”此刻饒是祈雨也不由臉上有些發熱起來。
後藤一里僵硬地直起身子,錢包依舊握在手上。
“你先把錢包收回去吧,我不需要的。”
“還有,以後叫我祈雨就好了。”
後藤一里聞言,聽話地將錢包收了回去,內心卻是一陣悲涼。
他這是……不想和我做朋友嗎?
此刻後藤一里如同站在了海灘邊上,一個吉他小人冒了出來,揮舞著火柴般纖細的雙手:
“不要多想,一里醬!”
“他只是不好意思接受你的好意罷了,不是不想和你做朋友!”
一里蹲在沙灘邊上,抹著淚不住點頭。
浪潮沒過她的腳邊,祈雨的那張俊臉在水中扭曲:
“我不想和你做朋友,後藤同學。”
“我們是陌生人罷了。”
嗚嗚嗚!
後藤一里不由抽泣起來。
他會不會覺得我像個笨蛋一樣?
而祈雨看著臉上一會笑一會哭的後藤一里。
她是……笨蛋嗎?
“唉。”祈雨想了想,隔著一里的運動衫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後藤同學,還是先從車站出去吧。”
無錯書吧這一個動作終於是將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一里拉了回來,她愣愣地被少年抓著,往車站外走去。
走出下北澤站東口,小田急線的標識逐漸消失,一里的魂也逐漸飄飄搖搖地晃了回來。
“啊……那個……”她支支吾吾地,想到了剛剛祈雨說的話。
“祈雨同學……這樣叫,可以嗎?”
“嗯。”祈雨面無表情地應了一句。
“那……那個,那祈雨同學以後也請稱呼我為一里吧。”她壯著膽子,怯生生地說完了這一段話,湛藍色的瞳孔分明很好看,卻死死盯著地面,根本不敢看眼前的少年。
“嗯,一里,以後請多多關照。”祈雨思考了一會,臉上露出僵硬的笑容。
糟了。
天氣太冷,剛剛沒有圍巾的加持,他的面部肌肉不由有些僵硬起來。
眼前的女孩看上去有些過於敏感了,不會因為這個而害怕吧?
事實上,祈雨的擔憂很正確,可以說是完美猜到了一里的性格。
但,一里的注意力卻在祈雨伸出的手上。
交朋友……要握手嗎?
一里看著祈雨伸出的右手,自己也急急忙忙抽出右手,可越比對越發現自己和對方無法相握,額頭不由蒙上一層汗水。
分明現在氣溫還沒回暖。
“一里同學,左手。”
祈雨的肌肉放鬆了些許,此刻看著一里傻傻的樣子,不由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真的是有點笨啊。
還是說是因為沒有和人交往過呢?
他記得自己的初中,女生一般都會談上好幾段戀愛。
就連喜多也曾經交往過一個男朋友,不過早就分手了,之後她也很少再跟男孩子接觸。
眼前的後藤一里,幾乎為零的交際能力,在學生之中幾乎可以算成是特例了。
終於,一里笨手笨腳地伸出左手,和祈雨相握。
“以後,請多多關照。”
她總算是流利的說出一句話了,祈雨心裡居然還莫名有些欣慰。
此刻的一里心中,她正處在一片充滿陽光的花園之中。
名為“朋友”的光輝將她心中的鮮花澆灌地美不勝收,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地美好。
這算是和他成為朋友了嗎?
記者遞上一支話筒:
“請問後藤女士,在您的校園生活中,曾經有什麼要好的朋友嗎?”
後藤一里在心中驕傲地說道:
“啊,朋友啊,當然有,是桐原君哦。”
而祈雨自然是不知道短短几秒鐘的時間少女還能腦補那麼多東西。
他只是將手客氣地和對方相握了一會,就想放開。
嗯?
抽不動?
祈雨試探性地鬆開手,同時想將手放下。
一里的手還牢牢地握在他的手上,手指上有一層繭,似乎是因為經常彈吉他需要用到左手按弦的緣故。
其他地方還是嫩滑的,不過由於緊張,一里的手上出了一些汗。
“那個,一里同學,你可以放手了。”
祈雨有些汗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