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毓秀聽他這麼說,心裡的不安又擴散了幾分,但還是強自穩定心神道:“攝政王休要扯開話題!哀家有罪,太皇太后英明,已經懲罰過了,但攝政王和宋太后珠胎暗結一事,又該如何解釋?”
蕭御辭冷哼道:“本王夫人是晉國舒家的四小姐,這件事人盡皆知,不知妙空師太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胡言亂語?”
“哀家會這麼說,自然不是憑空捏造。”尹毓秀道,“哀家與宋太后從小就相識,對她最是瞭解不過,哀家知道她耳後有一顆紅痣,後腰亦有一團桃形胎記,不會這麼巧,攝政王妃身上也有這樣兩處特徵吧?”
蕭御辭並不在意她的這番話,而是眼神悲憫地看著她:“妙空師太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他的眼神不僅毫不慌亂,還帶了幾分居高臨下的威儀,好似高高在上的雄獅,輕蔑地注視著自己爪下渺小的獵物一般。
尹毓秀心慌不已,但還是咬緊牙關與他對峙:“攝政王不妨請王妃來殿上,給大夥兒瞧一瞧,是不是如哀家所言!”
“沒有那個必要。”蕭御辭道,“都是些捕風捉影之事。”
說罷,他眼神銳利地掃向尹毓秀:“而本王手上,卻有著叫妙空師太萬劫不復的鐵證!”
尹毓秀越發慌亂,幾乎要坐不穩:“你……你究竟想說什麼?”
“本王早已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珍惜。”蕭御辭扭頭對睚眥道,“將先帝遺詔呈上來!”
尹毓秀臉色已經開始泛白,後背大汗淋漓,動了動嘴唇,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太皇太后亦有幾分驚色:“先帝還留了遺詔?孤怎麼從未聽聞?”
蕭御辭扯起嘴角:“因為遺詔裡白紙黑字寫著希望本王能夠繼任大統,本王不樂意,才一直都沒將遺詔拿出來。”
朝臣面面相覷:“先帝明明有後,為何要傳位與攝政王?”
蕭御辭站起身,展開遺詔,嘴角微涼:“是啊,先帝明明有後,為何還一心想要傳位與本王?妙空師太,你可知道?”
尹毓秀早就嚇得癱坐在龍椅上,緊緊摟住懷裡一無所知的小皇帝,神色驚恐又閃躲:“哀……哀家如何知道?你那遺詔誰知道是不是真的?“
蕭御辭將遺詔交給宋言禮:“煩請內閣眾臣共同鑑別,此遺詔是否為先帝親筆!”
宋言禮接過遺詔,與幾位內閣大臣一同湊過去看,臉色都不由大變!
太皇太后見狀也走上前檢視,才看一眼,就踉蹌了一大步,差點沒摔倒。
“尹氏!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太皇太后一把奪過遺詔,砸在了尹毓秀臉上。
尹毓秀吃痛驚呼一聲,展開遺詔後看了一眼,便滿臉死灰地跪坐在地,雙肩垮了下來。
早就被嚇壞了的小皇帝見狀,也開始咧著嘴大哭起來。
誰都沒料到,遺詔上除了命蕭御辭繼任大統外,還寫著:朕愧對大梁,此生只與孝德皇后一人有過夫妻之實。
先帝甚至都沒有碰過尹毓秀!
哪裡來的孩子?!
蕭御辭望向尹毓秀:“先帝因為顧念你從前的謊言,誤以為你曾經救過本王的命,一路將你扶上貴妃之位,你呢?你如何待先帝的?為何你一有孕,先帝就忽然病得那麼嚴重,以致昏迷不醒?你究竟對先帝做了什麼?”
尹毓秀將嚎哭不止的小皇帝摟在懷中,滿臉都是懼色。
太皇太后怒不可遏道:“枉費孤這麼多年都對你疼愛有加,誰能料到你竟是此等水性楊花蛇蠍心腸!”
衝尹毓秀髮完火後,太皇太后又對蕭御辭道:“你為何早知此事,卻一直拖到現在才說?就因為你不想做皇帝,所以就忍心叫先帝屍骨未寒嗎?”
“本王最初也不知道遺詔的事……”
尹毓秀像是忽然驚醒一般哈哈大笑起來:“我知道他為何明明知道遺詔內容,卻遲遲不發落我!因為……那個在宮宴上因為醉酒侵犯我的,是宋太后的嫡親兄長!”
蕭御辭皺緊眉頭看著她:“事到如今,你還要信口開河?”
“你就因為捨不得發落宋家人,所以連先帝被戴了綠帽子都無動於衷!”
太皇太后聞言,臉色難看至極,眼神掃向殿上早已跪下的宋言禮和宋淮之:“此話當真?”
宋言禮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回稟太皇太后,犬子雖不才,但絕對不是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之人啊!還請太皇太后和攝政王明察!”
宋淮之也賭咒發誓道:“那晚微臣確實喝多了,但並沒有做出任何逾矩之事,請太皇太后相信微臣!”
“你沒有做下這等無恥之事,為何每月十五都將自己關在屋裡懺悔?”尹毓秀含淚控訴道,“我才是無辜被你受累!”
宋淮之一直趴跪在地,沒有再開口。
每月十五在房中懺悔一事,是尹毓秀當初忽悠他做的,他先前確實做了幾年,但跟宋音書談過心以後,就發現自己根本就是被尹毓秀給誆騙了。
但這事在府中人盡皆知,他也不敢否認,只得保持沉默。
就在雙方都僵持不下之際,蕭御辭忽然命人將宋寅押上了殿。
宋寅早已不是在審訊室裡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模樣,而是穿著整齊,神清氣爽。
只是他雙手雙腳都戴著鐐銬,行動很是不便。
在他出現的瞬間,尹毓秀的眼圈就抑制不住的紅了。
蕭御辭看到尹毓秀的轉變,朝負責押送宋寅的玄武遞了個眼色。
玄武授意,立刻一腳踹在宋寅的膝蓋窩上,將他踢跪在地。
“這是何人?”太皇太后餘怒未消,盯著蕭御辭問,“尹氏的事還沒處理完,你把此人弄上殿做什麼?”
蕭御辭笑了笑,眼神漠然地看向宋寅:“這是神戈教的教主,神戈教殘忍無道,禍國殃民。本王好容易才抓到他,打算在大殿上削去他身上的邪骨,為深受邪教所害的臣民們,討回公道。”
太皇太后愈發不解:“孤知道這人罪該萬死,但為何非要現在處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