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很快如期舉行,山上山下熱鬧一片,我彷彿回到了以前的日子,我儘量想讓佈雷的婚禮和我經歷過的一樣,算是用另一種方式讓自己找回曾經。佈雷和尼雅在山下舉辦了傳統的婚禮,兩人拜過天地再上山換了服裝由皇獅主持聯邦式的婚禮,算是把兩人一頓折騰。
晚宴過後,看著山寨院子裡玩耍的兒童,我坐在房頂上手裡摩挲著花語琉璃的原石。如果當時沒有那麼多意外,花漓也和火鳳兒完婚了吧?不不不,火鳳兒太渣,可不能讓他得逞。
“徒弟,自己在這兒想什麼呢?”師父整理了下長裙坐在我的身邊。
“沒想什麼師父,我就是沒什麼方向了。”我看著師父,眉眼低垂,“以前想著好好修煉守護身邊的人,花漓算是這個世界上給我生命的人,但是我沒能守住。如今看著眼前一片祥和,我又有點想要安於現狀了。”
師父長長嘆了口氣,“我知道徒弟你以前的生活很安逸,餓了有人給食物,渴了有人給水,但你的世界裡只有一個主人。”師父摸了摸我的頭繼續說道,“有時候,見與不見,不可再見,才叫人間。”
“我想明白了師父,我明天就去霧靄聯邦。”我知道,從我成為妖的那天起,有些事情便不得不做。
我反穿波谷給我的那件法師長袍,原來內外翻過來,後背中間位置有個巴掌大的六芒星印記。運轉《妖行百解》化形篇,這一次讓自己的頭髮變成完全的金色,樣貌也做了改變。
薇琳非要和我一起去霧靄聯邦,她說我答應了波谷照顧好她,不在身邊怎麼照顧呢?滿滿的都是歪理。
我和薇琳易容之後向著霧靄聯邦出發,波谷傳給我的魔法我已經消化的七七八八。我單獨在體內開出一處運轉的空間隔絕魔法和靈力,防止相互侵擾。距離上次事件過去了一週多的時間,霧靄聯邦主城的盤查更加嚴格。
“稍等,兩位魔法師大人。”一名士兵叫停我們,“最近霧靄聯邦發生了意外,請允許我們檢查你們。”
“好的,我們接受檢查。”薇琳接過話茬,“聽你的口音像是格林城的人。”
那士兵很驚喜,他守城門這麼久很少聽到有人能夠準確無誤的說出他的家鄉,“是的大人,我是格林城的人,我離開家已經五年了。”
另一名士兵看到我身後的六芒星,高興地跳腳,招呼其他士兵圍觀我的背後。
“天吶!是傳說中的六芒星法袍,真的居然這麼低調。”一名士兵說道,“國王曾經下了命令,找到六芒星法袍的人可以獲得可觀的獎賞。”
士兵們歡呼雀躍,只是看我們的眼神越來越怪,“兩位大人,你們的關係是?”
我連忙開口,“朋……”
“夫妻!”薇琳的聲音搶先一步。
“我就知道!”士兵的眼神更加八卦了。
多虧了長袍上的印記和薇琳對這裡的熟悉,士兵們對我格外尊重,安排我們暫住驛館,明日將有皇宮內的官員來帶我們入宮。
我們被安排在二樓的豪華房間,室內陳設一應俱全。
我坐在沙發上喝著茶,薇琳隔著茶几坐在我的旁邊。
“你為什麼要說我們是夫妻?”
“說是朋友的話,你還能時時刻刻照顧我嗎?”薇琳的睫毛撲扇著,“我吃大虧了好吧。”
我起身關好門窗,仔細檢查四周是否有人偷聽,“薇琳,我們應該好好對一下身份,防止入宮之後露餡。”
“那就說我們是一對雲遊海外的夫妻唄?”薇琳繼續說道,“你叫約瑟,我叫賽薇。離開霧靄聯邦很久了,所以很多事情也記得不太清楚。我們曾經見過波谷,波谷還送給你一根帶著他名章的魔杖。”
我和薇琳對了許多細節,為了防止穿幫,我們吃住都在一起,她睡床,我打坐。
第二天,遠遠的就聽見樓下傳來熟悉的笑聲,戴維斯在大大小小的官員簇擁下敲門而入。
“尊敬的六芒星魔法師先生,很高興見到您迴歸聯邦。”戴維斯衝著我鞠了個躬,身後大大小小的官員紛紛效仿,一時間我竟不知所措。
薇琳見情況輕輕挽住我的胳膊,嘴角是客套的微笑,“諸位大人不必客氣,我家先生離開聯邦很久了,在外也多是去各種無人的秘境探險,不太擅長與人打交道。”
我點頭應和,“是啊,這比我幾年來見的人都多,哈哈哈哈哈。”
薇琳見我的樣子偷偷掐了我一下,小聲在我耳邊說了兩個字,“真傻。”
我的耳朵騰的就紅了,還要強行裝作無事人,安排大家入座。
戴維斯開門見山的說道:“魔法師大人,霧靄聯邦正是缺人才的時候,我們一直盼望著有六芒星級別的法師加入皇宮內院。就在前不久我們發生了武裝襲擊事件,一名金袍法師隕落了。”
“我在進城的時候聽說了,對此我感到很是惋惜。”我衝著戴維斯點了點頭,“大人,我離開時霧靄聯邦還是籠罩在濃霧之中,如今怎麼變得天朗氣清一片繁榮呢?”
“哈哈哈哈,不瞞魔法師大人,這一切的根源都在皇宮的後山啊。我們請魔法師大人入宮,也是為了保護那裡,只要後山永在,我們霧靄聯邦就永存。”
一番客套,我估摸著也到了表決心的時候,“我願為霧靄聯邦盡一份自己的力量。”
戴維斯聽到我的回答很開心,我和薇琳跟著大小官員順利的回到皇宮,見到了霧靄聯邦的國王。
國王病癢癢的半躺在寶座上,懷裡是打扮妖豔的花漓。“卿回來的正是時候,你這法袍上的六芒星蘊含著不滅的生機做不了假。你知道我為何要重金找尋六芒星法袍的法師嗎?”
我搖了搖頭。
“不知道也算正常的。”國王強打著精神坐直身體,右手把玩著花漓的頭髮,“本王年輕時也是征戰四方,當時和波谷、卡茲、迪克可以說在這片大陸無出其右。後來我們四個探秘龍境,都得到了魔法的傳承。逃出龍境時,我們遇見了巨龍襲擾,波谷為了掩護我們和他的僕人薇德絲捨命掩護,最後我陷入了昏迷被波谷救了出來,波谷的僕人永遠留在了那裡。”
薇琳聽著國王的講述身體微微顫抖,我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讓她鎮靜。
國王打了個哈欠繼續說道:“波谷對於失去自己的僕人很愧疚,於是在我授予他金袍不久就決定隱退,隱退時告訴我他一定會送我一個比金袍更強大的六芒星法師,我安排皇家工坊打造了你身上這件法袍讓波谷帶走,上面的六芒星只有收穫了不滅的生機之後才會顯現。波谷走了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我都在努力的尋找他答應我的人,直到今天你出現了。”
出宮殿的路上,戴維斯和我說國王已經很少與人說這麼多話了。
我和薇琳被安排在皇宮內院的客房,晚上就有宮人送來兩枚皇家內院自由通行的徽章,讓我和薇琳佩戴在身上,按時參加國王的晚宴。
薇琳將那枚徽章小心的佩戴在我的胸口,“霄白,謝謝你讓我得知了關於我叔叔的更多事情。”
晚宴上,花漓為到場的眾人跳了一支舞,國王的視線就沒離開過她,但我在她的身上嗅不到一點花漓有關的氣息。只是原石像是有著什麼感應一樣,閃爍著微弱的光。
我看向花漓時她也看向我,媚眼如絲,和我認識的花漓一點也不一樣。
舞蹈結束,花漓舉杯一一敬著眾人,她離我越近,我越能感覺到原石上有一層微弱的氣息在流淌,是我熟悉的花漓的氣息。
“本王好久沒這麼開心了,今天我要多飲幾杯。”國王幾杯酒下肚,鬍子上沾染了幾滴酒液在燈光下晶瑩透亮。
我看向國王,察覺到他總是用手撓著自己的胸口,開始以為他酒精過敏,但是我看到了領子下藏著的鱗片,那鱗片像是龍的。
宴會隨著國王的不舒服很快散了場,他的幾個兒子扶著國王去了寢宮,我和薇琳向著住處走去,身後響起急促的腳步,花漓的聲音跟著響起,“二位魔法師大人請等一下。”
我和薇琳互相看了一眼,轉身站在原地。
“兩位聽我說,留給我的時間不多。”花漓有些緊張的看向我倆。
我揮手施加了一層屏障,隔絕我們三人的聲音與影像。
“霄白,我知道你是霄白。”花漓看著我,眼神變成了我熟悉的樣子,“我的氣息一直保留到原石上,今天遇到這個花漓竟然讓我突然離開原石自動附身,但我察覺到留給我的時間不多,我長話短說。這個花漓是我的肉體但靈魂出賣給了狐妖,而霄白你熟悉的我是花語琉璃凝練的身軀蘊含著我真正的靈魂。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救我,但我覺得紫嵐長老說得對,有時候,見與不見,不可再見,才叫人間。你做的事情我都能感覺到,我希望你安全就好,別再強行救我了。”
花漓話音剛落,我感覺有些氣息迴歸了原石上,面前的花漓變成了妖豔魅惑的姿態。
“想不到,有一天我會和這具身體的靈魂相遇。”花漓說話的聲音也變得尖銳了些許。
“那只是殘存的氣息,靈魂已經不在這裡了。”我回答道。
“也難怪,到頭來連靈魂都沒留下。”狐妖面露笑意,“我就當你是探險時候認識她的,只要你不惹我,我不會找你麻煩,還會在國王面前美言照顧你。”
“我能問問你是怎麼得到這副身軀的嗎?”
花漓沒有回答,揮手散去我的屏障,“該你知道的時候,你自會知道。”
看著這個花漓扭動著腰肢離開,我掏出原石握的更緊。
“霄白,你打算怎麼做?”薇琳扯了扯我的衣袖。
“明天先去後山吧,檢視下礦脈的位置。”
一夜無話,天剛亮我就河薇琳直奔後山,後山的山脊岩石縫隙散發著點點綠光,滋養著霧靄聯邦的四塊土地,我能感覺到那生生不息的能量,體內的神魂晃動有了分裂成兩道的跡象。
我嘗試調動修為抓取礦脈,後山開始不斷顫抖,嘗試了幾次也沒能把它抓取出來。原石在礦脈的滋養下變得越發耀眼了,上面花漓的氣息也愈加濃郁。
無錯書吧薇琳在一旁有些緊張,“霄白,如果不能確保抓取礦脈我們還是不要再嘗試了,我怕地震會引起國王的懷疑。”
看著逐漸濃郁的花漓氣息我有些不甘心,也許這裡是霧靄聯邦,我不應該用修為而是魔力。
“薇琳,再讓我嘗試最後一次。”
“好的霄白,我替你護法。”薇琳抽出自己的魔杖,守著上山的路。
我調轉體內魔力湧動,揮舞魔杖形成一隻金色的巨手,那手握住礦脈不斷用力。金色的光和綠色的光交相輝映,山石開裂,礦脈有了脫離山體的跡象。花語琉璃釋放的能量不斷衝擊我的身體,我忍不住的發出“啊”的聲響,一時體內魔力運轉失誤,打破了和靈力間的壁壘,我來不及調整隻能丟掉魔杖,右手灌滿魔力,左手灌滿靈力,一隻金色的巨手和一隻藍色的巨手成功的將礦脈拔了出來。
失去了礦脈,後山上花語琉璃的力量噴薄而出,貫穿了我的身體,進而滋養我的身軀,壁壘漸漸修復,神魂成功的分裂成了兩道。
我吐出一大口汗水,顫抖著拿出原石,礦脈不斷晃動著扎進原石之中。我憑藉著記憶用山上的琉璃打造了花漓的身軀,只是有些細節還要回山寨求助師父。我將琉璃身軀存放玉牌之中,看著天上漸漸滾滾而來的濃霧,薇琳向我跑來,緊緊地抱住我。
霧靄聯邦的陰天回來了。
一條裂縫順著山脊蔓延至皇宮,從皇宮開裂的穹頂鑽出一隻長著雙翼的巨龍,從鱗片來看,那是國王。
薇琳也察覺到了異常,她鬆開抱著我的雙手,一隻手扶著我的腰,用手指著山下,“那是什麼?”
“還記得國王說過的龍境嗎?怕是從他回來的那一刻就已經不是國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