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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李老頭和他的那隻粉色的豬

“你在那兒幹嘛?”蕭逸大聲問道。

二狗抬起頭,他的臉被太陽曬得通紅,嗯嗯啊啊的指著大海,風吹起他凌亂的頭髮,他就像一朵長在樹上的向日葵。

美美跟禾禾看著二狗哈哈大笑,美美大聲叫著:“你爸爸不會回來了,他被大魚吃了!”

“被大魚吃了是什麼意思?”林清音問。

“阿婆說,二狗的爸爸出海打魚被大魚吃掉了,他媽媽跟外面來的人跑了,二狗經常跑到這裡等他爸爸媽媽回來,肯定是等不到了。”

林清音詫異的看向美美,有那麼一瞬,感覺她好像不是一個小孩子的模樣,而是一個長滿皺紋的老人。

“那你爸爸媽媽呢?”林清音問。

“他們出海打魚去了,很快就回來了。”

“哦!”林清音察覺出一絲異樣,好像她從來都沒有見過美美的爸爸和媽媽。

“不該問的,你就別問!”蕭逸忽然生氣的說道。

蕭逸的反應,證實了她心中的猜測,爸爸被大魚吃掉,媽媽跟外面的人跑了的其實是美美她自己,而不是二狗。

這時,林清音忽然發現,二狗正在痴痴的看著自己,她被看得頭皮發麻。

蕭逸似乎一眼看穿了二狗的心思,大喊道:“你從樹上下來,到院子裡等我,我待會兒給你帶棒棒糖!”

二狗聽了,頓時嘴角上揚,兩眼眯成了一條縫,蓬亂的頭髮在陽光下格外的耀眼。

就在他們說話時,一個駝背的老人,身後跟著一隻粉色的豬慢悠悠的向他們走過來。

蕭逸看見老人,招了招手:“李老頭兒,散步啊?”

李老頭兒眼睛看著地面,無聲的擺了擺手,靜悄悄的從他們身旁走過去,忽然,他停了下來,他的豬停在了林清音的面前不肯走,怎麼喊也不走。

那隻豬,長著一張人臉,看起來十分的憨厚,它仰頭看著林清音,鼻子在林清音身上到處嗅。

林清音看著它粉色的面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的毛髮在陽光下晶瑩剔透,看起來十分的柔順,摸起來卻像是鋼絲一樣堅硬,讓林清音深感意外。

美美和禾禾一動也不敢動,呆呆地看著林清音正在撫摸的那隻粉色的豬,彷彿是在看著一個什麼恐怖的怪物。

“你不吃飯了嗎?”蕭逸冷不丁的開口道。

聽到吃飯,林清音立即向那隻豬揮了揮手,連忙跟上蕭逸的步伐,那隻豬還呆立的站在原地,目光疑惑的看著林清音,沒有要走的意思。

李老頭兒也不著急,乾脆面朝大海,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然後從口袋裡拿出小魚乾,悠閒的吃了起來。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那隻豬似乎是站的有些累了,緩緩地走到李老頭兒身旁,學著李老頭兒的樣子,也像人一樣坐到了地上,一隻蹄子搭在李老頭兒的肩上,就像好哥們一樣,李老頭兒隨手往它嘴裡塞了一條小魚乾。

一人一豬坐在路邊,面朝大海,一起吃著小魚乾,二狗掛在他們身後的那棵古老的梧桐樹上,四肢隨風擺動,就像一塊破布,他的視線落在下面的小鎮上,目光忽明忽暗。

他的雞學著他的樣子,趴在一根樹杈上,將腦袋埋在一叢淡紫色的花裡,風吹起它的羽毛,在風中如同繁花一樣綻放。

蕭逸帶著林清音她們來到下面的小鎮,美美警惕的向後面看了看,看見李老頭和他的豬沒有跟過來,這才鬆了口氣。

他們經過了昨天的那家飯館,但是沒有停下,而是繼續向前,走著走著轉了一個彎,這時,一棵巨大而古老的梧桐樹撲面而來,如同一個久違的擁抱。

滿樹紫色的風鈴,在風中搖曳生輝,彷彿是在慶祝一場勝利,樹幹遮住了整個天空,林清音不禁睜大了眼睛,她不覺向後退了一步,感覺自己的眼睛太小了,裝不下這麼大的一棵樹。

樹上用麻繩掛著一個圓形的木牌,木牌上幾個硃紅的大字被樹幹上的藤蔓遮擋的看不清。

樹下是一個紅瓦白牆的小屋,屋外坐著一個胖乎乎的白髮蒼蒼的老婆婆,她扎著兩個小辮兒,辮子垂在胸前,手裡拿著一個龍頭柺杖,雙手交疊著按在龍頭上,手上長滿了老年斑,就像老樹皮上的疤痕。

林清音不解的看向蕭逸:“這是吃飯的地方?”

不等林清音說出心中的疑惑,老婆婆開口了:“你來了?”

她聲音清脆,就像深山裡的一股清泉,讓人覺得清涼而甘甜,和她蒼老的外表完全不符,林清音不禁覺得奇怪。

“兩大碗麵,和之前一樣的。”蕭逸說著閃身鑽進黑乎乎的屋子裡,很快搬出來一個摺疊的小圓桌,還有兩個摺疊凳。

林清音眼看著他把桌子和凳子開啟,然後拍了拍手:“我去給買些零食,你們在這兒等我!”說完便大步離開。

“我也去!”美美叫著跑過去,與此同時,禾禾也掙脫了林清音的手。

“誒……”不等林清音反應,三個人已經並排著走開了。

林清音回過頭來,目光落在老婆婆身上,她閉著眼睛,腦袋擱在柺杖上,似乎已經睡著。

林清音環顧四周,沒有一個人影,安靜的空氣裡,隱隱傳來一層層海浪聲,似乎是要將人給淹沒,海浪聲中漂浮著她肚子叫的聲音。

林清音摸了摸肚子,不由得感嘆:“為什麼隔一段時間沒有吃東西肚子就會餓?如果人不會餓就好了。”

這樣想著,她向大樹走去,然後攤開了手臂,撲在樹幹上丈量樹的腰圍,結果發現手臂遠遠不夠長,而這時,從頭頂傳來一陣簌簌聲。

她仰頭,看見湛藍的天幕上開滿了紫色的花,太陽被擠成了碎片,落在樹幹上,就像繁星一樣閃閃發光,照亮了木牌上那一圈圈逝去的年輪。

她忍不住伸手去撫摸木牌,在碰到的一瞬,無數陌生的畫面排山倒海一般湧上她心頭。

她嚇了一跳,燙手一般拿開了手指,那些模糊不清的畫面頓時消失不見。

就當她準備再次嘗試時,樹的後面傳來一陣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