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後,大軍班師回朝,來的時候用了幾天,回去的時候用了十天半個月。
沈勻這段時間要麼和懟懟羅雲飛,要麼睡覺。
仗都打完了,還有什麼擔心的。
沿路遇到了許多還沒開花的桃樹,沈勻又把揣在身邊的那幅畫著桃花的畫拿出來。
馬上就回去,想他剛確認關係就和人分開,要是這段時間江少珩看上別人怎麼辦?
然後,不知是不是疫病的後遺症,剛到京城他就發了一場高熱。
又病了……
京城的這個時候,實際掌權者是江少珩。
皇帝和太后都吊著一口氣。
這兩個誰都不能突然倒下。
北鎮撫司的權力來源於皇帝,皇帝可以病但是不能死,死了的話說不定遠在許州的晉王要坐不住了。
皇帝病重許久,朝野上下隱隱有了別的聲音,壓一天簡單,一直壓很難。
所以,下一個目標,大抵是晉王。
沒了別的王爺,現在不諳世事的小皇子繼位就沒了威脅。
沈勻第一次踏上太和殿的地面。
好多人啊。
紅的綠的紫的,一眾朝臣的眸光都紮在他身上,然而他卻快要倒了。
沒人跟他說疫病還有後遺症的。
上首唸的什麼東西他也聽不大清楚,歪歪斜斜就要倒下去。
誰知手臂被人扶了一下,他轉頭道:
“謝謝……”
陸生安朝著上首的人道:“我觀此人身體抱恙,不如把封賞直接送入府中。”
葉紀梵點了點頭道:
“想必是上陣殺敵時落下了什麼癥結,速速回去仔細瞧瞧。”
江少珩站在小皇帝的身邊,眼眸一沉給了葉紀梵一個眼神。
示意他快點結束。
沈勻有些迷糊的拜謝,規避了所有人的目光,腳步虛浮的被太監扶下去。
出了皇宮,也不知道是誰帶著走的,他跌跌撞撞像是要暈了。
“不用你扶了,我來吧。”
一個陌生的男聲出現,沈勻抬頭看他。
“你誰?”
這人生的俊秀,一身純白色的衣裳,像是要去奔喪,溫和的笑了笑:
“我是雲青。”
沈勻忽的後退半步腦子也清醒了幾分:
“我不認識你,這位額……公公,你先送我去客棧,我睡一覺就好了。”
這可要不得啊,上次因為任嬌胡謅的事,沈勻可是給江少珩解釋了很久這事才過去,現在要是跟著人走了。
後果不敢想象。
他腦子實在不清晰,一時間忘了雲青是瀟湘樓的人,只是一味的往後退。
小太監聞言擋在雲青面前道:
“不知是哪位小主啊。”
雲青猶豫了一會兒開口道:
“祥雲糕點坊的掌櫃的與這位是舊相識……”
“安公公,我來護送吧。”江少珩走到沈勻身邊把人的話打斷了。
雲青看到江少珩的打扮往後縮了縮,皮笑肉不笑道:
“打攪了。”
隨後急忙離開。
他並不知道江少珩和賈珩的事情,現在在他面前的只是那個有著人間閻羅稱謂的指揮使。
指揮使面色不太好,看起來很兇,但是眼光只落在沈勻身上。
安公公開罪不起江少珩,也只能退下。
沈勻看清了來人的面目,身上好不容易聚起的力氣當即全洩了,直接靠在了江少珩肩膀上,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耳邊。
沈勻虛弱道:“這張臉,不好看,我好想你。”
江少珩一下又一下的撫著靠在肩上的腦袋道:
“回去就不是這樣了,我也想你。”
不僅想,還天天心驚膽戰的,總怕這人回不來。
在城門等了一會兒,江少珩的馬車來了,和車伕一起把人搬進車廂。
沈勻一直貼著江少珩,雖然腦子不大清晰,卻伸出雙手把人環抱在懷裡。
他現在哪裡記得什麼傳染不傳染的。
江少珩臉驟然紅了。
他們幾乎是貼在一起,太近了。
無錯書吧“你為什麼不抱我?”
差不多一個月沒見,沈勻想要他抱,抱緊了就沒有距離感了。
江少珩回抱住他,“你要不要睡一會兒。”
“想聽你說話……”
江少珩這段時間心神不寧的,除了擔心沈勻還有那群不死心的趙王黨,每天都要提一嘴趙王或者皇帝。
但他不怎麼喜歡把這些說出來,說多錯多,他已經習慣了嚴守嘴皮子。
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到說什麼。
“要不然我給你講講蒼龍劍術吧。”
………
沈勻已經睡了過去,整個人都壓在了江少珩身上,兩顆心捱得近呼吸頻率慢慢的就統一了。
江少珩看著眼前安詳睡在自己懷裡的人,抽出一隻手,細長的手指從他的眉眼一直滑到嘴唇。
回來了,回來了就好。
江少珩一直都有自己的宅子,但是他很少住,不過今天不一樣,總不能老帶沈勻去瀟湘樓,於是破天荒的回了自己的宅子。
宅子裡面沒有下人,江少珩不喜歡,人影走來走去的,看著就煩。
所以,給沈勻換衣服,擦身子,蓋被子是他一個人乾的。
房間裡有炭火,不算很冷。
晚上,江少珩坐在案前,白蠟燭的光芒是柔和的,映襯得燭火下的人也是溫和的。
上一輩子他自始至終都沒能接觸到權力中心,這輩子接觸到了,感覺好使,卻有一種心累的感覺。
主要就是趙王黨太鬧騰,太后一黨人顯然要聰明一點,很少說話。
“你在做什麼?”
男人沙啞的聲音響起,橙黃色蠟燭的火苗短暫的歪向別的地方。
江少珩:“批奏摺。”
沈勻翻了個身:“批多少?”
什麼時候批完,批完能一起睡覺嗎?
這些話他沒問出口,人與人相處總要有個過程,他今日是迷糊了才會抱著人不撒手,現在想想,雖然能抱,就總是感覺哪裡不太對。
江少珩一本正經道:“還有三本。”
沈勻悶悶的嗯了一聲。
一會兒人批完了該說點啥才能勸過來一塊睡。
現在就睡一張床會不會太快了?
一個月沒見,睡一張床怎麼了?又不是外人。
沈勻糾結了好久,翻來覆去的好像哪個姿勢都不舒服。
許是這樣的不舒服,使的他沒注意到衣服被換這件事。
過了好久,江少珩終於批完了,坐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