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顏頓時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什麼叫不太好？
一時間無意識的腦補了許多畫面。
剛剛緩和了一點的情緒，頓時又泛起了波瀾！
“醫生......怎麼....”
話沒說完，劉度趕忙又補了一句。
“但也不算太壞！”
“額.....”蕭辰無語了。
他剛剛都能感覺到柳清顏身體裡散發的那股子絕望。
好傢伙，你這當醫生呢，還得這兒耍猴呢。
上一秒說情況不太好，下一秒又說也不算太糟糕！
合著正反話都讓你說了！
病人情況不好，但病人情況不好不太可能. ......
蕭辰下意識的就要去看劉度的後腦勺有沒有個三花聚頂.....
好傢伙，他想到了後世的一位網紅！
但沒等蕭辰，有什麼動作，劉度補充。
就和蕭辰之前所預想的差不多。
“病人來到醫院後，我很快給他做了檢查，拍了片子情況不算好！”
“應該屬於是膠質瘤！”
“看樣子應該已經到了二級的程度！”
“理論上來說是有存活的可能性的，如果積極做治療的話，存活的機率還是非常大！”
“但奈何病人經78歲了，而且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
“整個人的各項身體機能都比同齡的老人要下降許多，更不要說和四五十歲的壯年人所比！”
“很多比較激進的策略就沒有辦法使用了，包括放療或者化療之類的。”
“只能保守治療的話，那情況就要危急的很多！”
“把家人叫來也只是給你們一個提醒，做好心理準備！”
“醫生，什麼叫膠質瘤.....”柳清顏突然問道
“嗯，就是你們常說的癌症！”
劉度溫和的語氣在柳清顏耳中是那麼的冰冷。
她整個人都懵了！
說完這些之後劉度示意一兩人可以離開了。
柳清顏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診室的。
剛剛維持住的小世界一下子就崩塌了。
無數個疑問湧上心頭。
婆婆不是很健康嗎？
甚至每天無論是行走言行舉止都沒有任何問題。
還能出去乾點兒不算太累的活！
怎麼就癌症了呢？
另一邊蕭辰的心情也並不輕鬆。
眼神中透露著迷茫。
不應該呀，上一世他認識婆婆這麼久！
也沒聽說她老人家有患這種病啊。
怎麼這一次本來應該更加健康的身體變得更加脆弱？
這點蕭辰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但他對剛剛劉度所說的話心存懷疑。
說是懷疑，其實也並不準確。
更像是覺得劉度沒有說清楚。
默默的開啟手機，簡單的瞭解了一下二級膠質瘤是個什麼病。
結果卻讓他鬆了口氣。
確實不算難治。
但是確實像醫生說的，婆婆的年齡實在太大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蕭辰就默默的陪著柳清顏。
中午柳清顏根本沒有胃口吃任何東西。
蕭辰硬勸，才去便利店買了個麵包果腹！
蕭辰說的很清楚。
不管婆婆的病現在能不能治好？
如果你的身體垮了，她老人家肯定也會難受！
人活到最後活的就是個精氣神！
心理防線被擊潰了，神仙難救！
..........
（“最近沒有靈感啊，有點痛苦…”）
這邊兒飯還沒吃兩口。
那邊兒就傳來婆婆已經清醒了的好訊息。
一聽到這訊息，柳清顏哪還有什麼心思吃飯？
猛的一下從座位上竄起來。
拔腿就要往病房那邊跑。
跑出去兩步，又想到蕭辰還在後面轉過頭望向他。
蕭辰看著柳清顏那眼神，說不出的可憐！
“你快去，我把這裡收拾一下，馬上就到！”
蕭辰擺擺手，又指了指椅子上剛剛吃的那些方便食品！
直接扔在這兒的話，說實話有點沒素質。
反正不遠處就是垃圾桶，他稍微打包一下，扔過去也要不了幾秒鐘。
至於柳清顏，她本來體力就一般般。
就算在前面跑兩步，蕭辰也不怕跟丟了！
柳清顏實在是怕了，也沒有再和蕭辰多說客氣。
點點頭，快速的朝著病房跑去。
在這段時間裡柳清顏已經將病房的位置記在心裡無數遍。
儘管這還是她第一次來這裡！
蕭辰則是快速的將那些吃的，喝的通通糊弄到一起。扔到一旁垃圾桶。
拔腿追了上去。
一路跟在柳清顏後面，確保她的身影不會脫離自己的視線。
等到了病房門口的時候，
柳清顏早已先他一步衝了進去。
蕭辰二話沒說也推門進去。
迎面而來的是一股更加濃郁的消毒水味。
整個病房看起來頗為陳舊，整體以白藍色為主調。
這也與大部分醫院相同。
整個房間有三個床位，在本就不算大的房間內顯得稍微有一點點擁擠。
病床上婆婆還是稍微有點虛弱的，眯著眼睛。
臉上的皺紋更加深刻
目光渾濁。
柳清顏則是站在床前一隻手緊緊握著婆婆那蒼老如同枯老的樹皮般的手！
因為是背對著，所以蕭辰也看不清柳清顏的表情。
看到蕭辰推門進來，婆婆眼神中閃過一絲歉意。
操著低沉且沙啞的嗓音微聲道
“辛苦你了，孩子！”
“還麻煩你跑一趟！”
他不用講就知道肯定是柳清顏給蕭辰打的電話。
然後蕭辰接到電話後才過來的！
也正因此對著蕭辰這個和她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自己是打心底的愧疚！
為了自己一個老太婆跑那麼遠！
他太瞭解柳清顏了，知道自己出了這麼大的事。
自己這個寶貝孫女兒絕對是沒有辦法冷靜的。
儘管她很成熟，但是對待這種事情，自己心裡清楚。
心裡暗自嘆了口氣。
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
張張嘴還想再說什麼，可喉嚨乾啞著，說不出話來！
蕭辰見狀眼疾手快，趕忙上前將婆婆的身體稍微往上扶了一點，讓她以一種半躺著的姿勢對著兩人
隨後拿出一旁的一次性水杯，接了一點涼水，接了一點熱水。
稍微試了一下水溫後交給柳清顏
“婆婆太久沒有喝水了，嗓子已經啞了，稍微喝點水潤潤喉嚨吧！”
蕭辰本來有一瞬間是想自己上手的。
但他很快又反應過來不妥。
畢竟他只是柳清顏的朋友，以目前在婆婆眼中的身份上來說！
這種略顯親密的動作還是交由柳清顏這個親孫女去做比較好！
這樣不僅蕭辰做的比較得體，婆婆和柳清顏也不會這麼尷尬！
要不然顯得自己過於殷勤。
而柳清顏會陷入尷尬.......
蕭辰自認為情商還可以，自然不會做這種事！
至於婆婆現在能不能喝水的問題，蕭辰也沒有考慮過。
因為根據他的瞭解，醫院如果醫生覺得病人不宜吃什麼東西或者喝水之類的禁忌會再三強調。這點是絕對不容馬虎！
就像有些手術之前是絕對不允許吃任何東西，喝任何水的。
如果一旦胃裡有東西，哪怕只有一口飯也會被強制叫停。
如果強行坐了出現意外，屬於非常嚴重的醫療事故！
這種事兒在前些年屢見不鮮。
這些年隨著國內的醫療水平不斷的提升，醫生的素養不斷提升。
無錯書吧如果有什麼事情，有什麼禁忌，在見面的第一瞬，護士或者醫生就會再三強調！
而且婆婆現在因為身體的原因，所以肯定不是做的手術。
也自然可以喝水！
他也清楚
柳清顏是懵了，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而蕭辰對這方面的經驗不算多，但耳濡目染之下也算了解一些。
就像剛睡醒容易口渴一樣，喉嚨沙啞的很！
婆婆現在狀態也是如此！
柳清顏趕忙接過水，感激的看了一眼蕭辰。
一隻手伸過婆婆的後頸。
將其扶住後，緩緩的將杯中的水餵給婆婆！
婆婆喝了幾口水，果然嗓子稍微溼潤了一點，舒服多了，臉色也從之前的有些發白變得微微有一絲紅潤。
只是這一絲紅潤隱藏在溝壑連連的臉上實在是不好發現！
“孩子辛苦你跑一趟了！”
婆婆張開嘴嗓子吐露出的第一句話。不是給柳清顏說的，而是直接指向柳清顏身後的蕭辰！
蕭辰沒有任何猶豫，滿臉不在乎的走上前
“婆婆，你說這話就見外了！”
“我跟清顏是朋友，而且是很好的朋友。您出事兒了，我能不來嗎？”
“而且我在的話，清顏有什麼不懂的，不知道的也能幫著點兒。要不然她一個人我也不太放心啊！”
“誒！”婆婆微微點點頭。
偏過頭對向柳清顏
“孩子，我感覺好一些了。你去上學吧，不用為了我在耽誤了學習進度！”
“到時候老師該不高興了！”
蕭辰心裡嘆了口氣。
他真的很想說這都什麼時候了，就算現在讓柳清顏回學校去學習，也未必能學的進去。
不，是一定學不進去！
但他也知道，對於婆婆這一代人來說，學習這件事兒是一種神聖的事情，是不容有失的！
自己的婆婆也是這樣！
印象中小時候，哪怕是下雨，下雪，無論是多惡劣的天氣，婆婆都會堅持讓自己去上學！
美其名曰堅決不能延誤的進度！
這就是所處時代不同所造成的影響的。
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五六十年代那個特殊時期。
龍國的農村到處都是崎嶇的山路，想要學習，想要上學是一件無比奢侈的事情。
因此有學習機會，有學習資格的這一批人會是非常非常的珍惜。
經常頭懸樑錐刺骨，每天天不亮就出發去學校。
因為山路崎嶇，所以往往要走好長時間才能到。
翻山越嶺都是家常便飯，而因為珍惜，所以往往不願意錯過任何一堂課。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知識點！
而因為那個時代的老師遇到事兒是真打！
完全沒有現在的和藹。
所以那一輩人往往對於老師這個職業是有些恐懼和敬畏在身上的！
這些蕭辰都理解，但是卻不好勸阻！
不過他也相信柳清顏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柳清顏堅定的搖搖頭
“婆婆，我哪兒都不去，我在家陪著你！”
聽到柳清顏堅定的聲音，婆婆明顯慌了。
“清顏，聽話！ 我沒什麼關係的，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你不要因為我個糟老婆子 再耽誤了學習！”
“我是一把老骨頭了，還不知道能活幾天！”
“你苦讀了這麼久才考上好的大學，千萬不要因為我斷送的前程！”
“到時候老師不高興，”
“我不管，哪怕我不去上學，我不要任何的東西，我都要陪在婆婆你身邊！”
“我只是個糟老婆子......”婆婆聲音虛弱，但無比堅定的勸阻道
“才不是呢！柳清顏猛的發出聲音，聲音略大，引得隔壁兩個床位的病人紛紛探出頭來圍觀。
柳清顏趕忙降低聲音，死死的拉著婆婆的手！
“婆婆，你才不是什麼糟老婆子呢，你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是我唯一的親人。我絕對無法接受拋下你一個人孤苦的在醫院自己回去上課！”
“而且就算這樣我肯定也學不下去，你就讓我在這兒陪著您吧！”
蕭辰見狀，也上前勸阻。
見兩人都統一口徑，婆婆偏過頭，渾濁的眼神有些黯淡。
望著窗外的天空 正是正午時分！
小聲抱怨一句
“不聽話的孩子！”
柳清顏這次出了奇的強硬，一扭頭道
“婆婆，我這麼努力的學習，我這麼努力拼命的想要往上攀登。其實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想讓您過上好日子！”
“沒有您我早就凍死餓死在街頭，或者生活在孤兒院裡了！”
“是你給了我第二次生命，我這條命是你給的！”
“您讓我怎麼說服自己？在這種時候，在你生病的時候拋下你一個人？抵達另一個城市去學習！”
“學習的意義，我覺得有時候和他本身比起來是微不足道！”
“這麼多年了，我從來沒有反駁過您！”
“但這一次真的對不起了，無論您說什麼，我要留下來！”
“哪怕我不去學校了！”
“哪怕我退學，休學！我也絕對不會離開的！”
“如果現在走了，後半輩子的我都會生活在愧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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