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時逸太過悶騷,路瑤的表白大業繼續擱淺。
她在撕毀幾封不滿意的情書之後再次深思熟慮,可能是因為太熟悉,她才不知道怎麼捅破窗戶紙更不尷尬。
真不理解邵時逸是怎麼和在一起生活十多年的小姑娘表達心意的。
或許又是因為真的喜歡,這才和她本來敢愛敢說的性格相悖,怕搞砸連朋友都沒得做。
那就再等等,如果是陳述先開口,那她的糾結才能不復存在。
高考前一天,高三四班氣氛極其傷感。
嚴厲了一個學年的班主任此時在臺上心平氣和的做考前叮囑。
可這一次把細節強調完,他沒有繼續給大家施加壓力。
“我總和大家說,高考是人生最重要的一次轉折點,這話沒錯,但我今天也想告訴大家,無論你在答題捲上寫的答案是對是錯,它都僅僅只是一次考試。”
“它不能代表你人生的對錯,我們生而渺小,活著本身,便是意義,而活著,能走的路太多,有太多選擇,每條路都充滿無限可能。”
“前途似海,來日方長,無論大家考得如何,無論大家將來平凡或者偉大,每個選擇,對得起自己,問心無愧就好。”
“最後,祝大家,前程似錦。”
不捨,淚水,似乎將大家淹沒在這道名為青春的長河。
可青春到底是什麼呢。
是一本開啟了就合不上的書。
書裡寫滿盛夏和梧桐蟬鳴;寫滿少年在驕陽下揮灑過的晶瑩汗水;寫滿懵懂無知犯過的錯。
是情竇初開心事重重卻欲言又止臉頰的紅;是嚮往長大的小大人們,跌跌撞撞走過的每一步。
是詩歌裡寫的:我擁向宇宙吹來的風,與夏夜相逢。
是六月盛景,是清寂長生。
......
一中六人組再次相聚校門口的餛飩店,隻字不提離別。
他們堅定認為,告別這件事從來都是給要分開的那些人所準備。
“矯情什麼,咱報的大學都不遠,甚至很近,翻個牆溜出來聚一聚有什麼難。”
“一中六人組,永遠不分離!”
離開前,他們站在校門口的樹下,陽光正好,光影婆娑。
“明天加油啊,祝大家旗開得勝!”
“誰也別考砸了,回來哭唧唧。”
“剛剛老闆說,一中不倒他不倒,以後咱還得經常回來坐坐。”
溫思淼和邵時逸站在一起,四目相對間勾起一抹笑。
周致遠站在一旁,淡笑,“還說不矯情,走了。”
他擺擺手,左肩挎著包,挺括的背影消失在轉角。
剩下幾人在玩笑中散去。
只有餛飩店老闆背手站在門口,眼底寫滿感懷。
年輕真好啊。
就是不知道,以後當真回來吃他餛飩的,會有幾個人。
似乎也跟著期待起來。
祝願所有情感真摯的少年人,不走散於世俗中。
......
隨意攔了輛計程車,周致遠拿下包坐上去,察覺手裡的觸感有點奇怪。
開啟包一看,他抿緊了唇。
那封昔日塞進女孩書桌裡的情書,安安靜靜躺在裡面。
他拿出來展開。
仍舊是他龍飛鳳舞的字。
‘小溫同學笑起來像星星。’
背面的空白頁面多了很多字,是邵時逸漂亮的簪花小楷,可話似乎是溫思淼對他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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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同學,幾個學期的補習完畢,溫老師和邵老師想對你做個結業總結。
一:學習能力一等,聰明上進。
二:性子越來越好,溫和,重情義。
三:對朋友大方,細緻,周到。
還有很多優點不一一闡述,總的來說,能成為你朋友,是我們的福氣和幸運。
前路未可知,周同學要繼續努力。
少年不懼歲月長,彼方尚有榮光在。
向陽盛開,才是我們。
最後,謝謝你曾經的怦然心動。
未來你還會看到很多星星,每一顆都是明亮耀眼,若再次遇到喜歡的那一顆,小周同學可要勇敢一點呀。
你也會是別人眼中最好的風景。
如那場你慷慨贈予大家的絢爛煙花,永遠留在我們記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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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一封不曾見過的錢袋一起,不知何時放進他的書包。
很厚一疊,是他這一年多給二人的補習課費。
少年仰頭靠在椅背上,閉眼掩去眼底一抹紅。
半晌,他睜眼,望著車窗外閃過的殘影,嘴角彎起一抹釋懷的弧度。
是該矯情告個別的。
謝謝那抹熾熱的太陽,探進他昔日腐爛陰鬱的心臟。
......
高中三年在考生們合上筆蓋走出考場那刻徹底落下帷幕。
溫思淼前所未有的輕鬆,似乎胸前壓了許久的石頭終於落地。
她一出來就在人群中肆無忌憚伸了個懶腰,甚至想大喊一聲,終於他媽的考完啦!
不遠處,邵時逸已經等在廊下,抄兜朝她笑。
溫思淼穿過人群跑過去,少年張開手,將她穩穩接在懷中轉了兩個圈。
“邵小二,考得怎麼樣?”
“答應過你的,高考狀元這名號,我不讓。”
“太棒了邵小二,你簡直就是天才!”
“不質疑我?萬一考砸呢。”
“呸呸呸,天才是不可能考砸的,走,找安安他們......”
忽然,二樓陽臺一位戴眼鏡的老師大喊了聲,“喂喂喂!雖然考完了管不了你們,但是成年沒有!光天化日!成何體統!”
溫思淼這才反應過來已經有很多人笑看圍觀他們了。
趕忙從他身上跳下來,吐了吐舌頭。
邵時逸掃過人群,嘴角微揚,毫不掩飾牽起她的手,朝外面走去。
溫思淼羞得低著頭,“邵小二你在頂風作案。”
“那又如何?”
伴隨清冽嗓音落下,邵時逸忽然停住,低頭,湊過去在她臉上快速落下一吻。
“蕪湖!!親了親了!!”
“你們兩!哪個班的!!”
溫思淼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邵時逸拉著跑出人群。
她呆呆的,徒留臉上方才被他蜻蜓點水的地方酥酥麻麻。
再看唇角微抿,露出淡笑的少年,從耳根子滿眼開的紅一直延伸到脖頸。
哪有看上去那麼淡定。
遠處炸開一道尖叫,來自陳述那個倒黴孩子。
“我看到了什麼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