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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哭什麼,沒說不喜歡你

思緒凌亂的結成一張網,越網越緊,直達心臟。

他暫時沒了理智去想,周致遠和溫思淼相處時本沒有什麼不對。

他只知道,小姑娘的沉默向來代表著一種另一種預設。

疼,說不出是哪裡疼。

明明是八月,身體卻像浸泡在冰天雪地裡,寒徹入骨。

他在黑暗中望著她那雙總帶水霧的眼,像是試圖望進她內心深處,窺一眼答案。

“小二.......”

風聲徐徐,地面上的影子斑駁。

“算了。”他忽的低下頭顱,狼狽側過身,“我不想知道,隨便你喜歡誰。”

嗓音更添哽咽。

溫思淼的表情也淡下來,她本想逗一逗這個傢伙的,怎麼這麼容易就要哭了。

在邵時逸想提步離開時,她伸手抓住他的衣袖,輕聲問,“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邵時逸背對著她,沒有說話。

高挑的身影在黑暗中只餘一個輪廓。

溫思淼聲音在身後傳進耳畔。

“不是家人的喜歡,是男孩對女孩的那種喜歡。”

“邵時逸,你是不是喜歡我?”

像活生生撕開內心最深處的隱秘,那些深埋著,剋制著,不曾提過一次的秘密被無所顧忌攤開,令他無處遁形。

那頭顱更低幾分,邵時逸喉間像哽了塊玻璃,限制了聲帶,發不出一個音節。

該承認嗎?

承認後她會說什麼?

我們不是那種感情,以後遲早要分開的?

他曾勾畫過無數次的表白,是在精心準備的一天,鄭重其事的向她告知心意,結果也預想過很多種。

但不是這樣的,不是在她突然讓別的喜歡她的男孩子抱了之後,追問自己是不是喜歡她。

這種情況下,拒絕的機率大到他不敢承認。

溫思淼,愛你這件事從未如此如履薄冰。

他的心如同灌了鉛,又沉又重,最後只能頹然的閉上眼,不作答。

一隻溫熱的手撫上那張不知何時溼潤的臉。

他渾身怔住。

溫思淼輕輕嘆了口氣,“哭什麼,沒說不喜歡你。”

不等他反應,小姑娘略顯煩惱的清脆嗓音又道,“這好像是第三次見你哭,第一次是我初潮,第二次是四年前爺爺摔了跤。”

“有這麼難過嗎,小二,話都不敢聽完。”

邵時逸睜眼定定的看著來到跟前的人,眼淚在眨眼間再次狼狽落下。

他的身子僵在原地,心中那股沉悶的感覺似乎到達臨界點。

女孩的下一句話就能決定自己是死是活。

溫思淼仰頭,認真看著他,“邵小二,我不傻,我能感覺到你對我的感情,但我之前一直在確定,到底是不是我想錯了,你不說,我怎麼能確定呢?”

他總算敢看她昏暗中的眼眸。

溫思淼的眼睛一直都是世界上最漂亮的風景。

像被剪碎的光,更像零落的繁星。

邵時逸總算從這束星光中找回自己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話。

他終於有了片刻勇氣,承認。

“喜歡的,我很喜歡你,是男孩對女孩的那種喜歡,是想和你在一起一輩子的那種喜歡。”

耳畔風聲消融,世界似乎靜了下來。

溫思淼靜靜看他半晌,終是輕柔替他擦著眼淚,無奈彎了下嘴角,“可怎麼辦,我們不能早戀。”

少年心跳很快,帶著試探,“那......晚一點?”

她毫不猶豫,乾脆道,“好啊,高考結束我們就換個關係吧。”

溫思淼的話音剛落,就被情緒回籠的男孩緊緊抱住。

他眼淚似乎比剛剛還流得更洶湧了,很快打溼她的脖頸。

她伸手一下下摸著少年的腦袋,“別難過,小二,給周同學的只是一個安慰的抱抱啦,給你的才是愛的抱抱。”

一聲沒剋制住的嗚咽從他喉間滾了出來,他深深埋在小姑娘頸間,雙手越收越緊。

這是他幻想過數次的歡喜,她贈予自己的莫大歡喜,如何能不讓他熱淚盈眶。

比作一次新生也不為過。

“你要勒死我了。”

“三水,我就知道你疼我,你向來疼我。”邵時逸啞著嗓子,帶著些許鼻音,像小孩子撒嬌,“以後不許給別人抱,簡安也不行,好嗎?”

“唔,簡安不行。”

氣得邵時逸輕咬了口他頸間細嫩的肉。

“好啦,三水以後還是會疼你,絕不讓任何男孩子抱了,這樣行了吧?”

“好。”

令溫思淼些許苦惱的是,表達心意之後這傢伙好像更難哄了。

足足抱了她快半小時才肯撒手。

那麼大個人怎麼這麼會撒嬌呢。

從前也太收斂了。

“家裡還有人呢,你羞不羞啊。”

邵時逸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聽著她嘟囔,嘴角就沒下來過。

而周致遠已經在沙發上昏昏欲睡了。

這麼鬧一遭,他還是對這人沒什麼好臉色。

隨手扔了塊毛毯給他,“打地鋪還是睡沙發?”

周致遠神色很淡,意味不明的掃過兩人,“打地鋪。”

溫思淼先洗漱完回房,不受什麼太大的影響。

邵時逸就不行了,躺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樂的。

今晚發生的事不在計劃,突如其來的驚喜,砸得他暈暈乎乎。

本就不大的房間,周致遠擠在角落,無語的坐起身,“邵時逸,你到底要不要睡覺。”

“我怕你半夜謀殺。”

周致遠深吸了口氣,“老子這就去提刀宰了你個王八蛋。”

邵時逸沒搭理,翻個身繼續看手機。

瞪了半天,反倒把自己氣個半死,周致遠重新躺下,望著眼前的漆黑,忽然說,“既然這樣,我就不摻和你們了。”

“稀奇。”邵時逸淡聲調侃,“追不上就該及時止損,邵老師沒白教你。”

周致遠一忍再忍,問他,“如果今天是你被拒絕,你會及時止損嗎?”

“不會。”

利落的兩字砸下來,周致遠翻了個白眼,“哥們炒股,業內有個理,沉沒成本不參與重大決策。”

黑暗中傳來一聲輕笑,“她永遠是我標的。”

標的在炒股中的意思是投資物件。

不論成本,不論盈虧。

周致遠聽懂,緩緩閉上眼,“睡了,你要發情小點聲別吵我。”

邵時逸‘嘖’了聲,手機一扔,也準備睡覺,“你躲著哭吧,我不笑話你。”

“你當我是你啊,這麼大人還淌貓尿。”

“對咯,溫思淼哄的我。”

“.......”周致遠真睡不著了,很想砍點什麼。

半晌,邵時逸認真低緩的聲音傳來。

“周致遠,她值得人喜歡,我討厭你是一碼事,你有眼光是一碼事,彆氣餒,你以後再看上的人應該也不錯。”

周致遠:“......呵。”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煩的人。

不過,被他這麼一攪和,周致遠剛剛偷聽牆角的酸澀情緒緩和不少。

就像那封簡短未署名的情書一樣,本就不指望得到任何迴音。

他黑白的世界曾有過一抹亮麗的色彩。

或許這就是別人口中充滿遺憾的青春。

也如溫思淼今天在給他的擁抱中意有所指安慰他的。

“遺憾也是成長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