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煜本來只是想給肖洪一個順水人情,這一看事情要鬧大,只好憋著火對鍾修道:“你別胡說,本官只是讓你配合回衙門問話,何曾對你動手欺負?”
“先動手的人就安穩的站在你邊上,你這鬼話說出去誰信?”鍾修繼續對著圍觀的百姓拱火道:“今日我等遭遇就是爾等明日之禍,這等貪官汙吏不除,世道還有清白之人出頭之日嗎?”
“是啊!我們剛才可都全程看著呢,分明就是這小哥被惡奴欺壓後才奮起反抗,這難道也有罪?”
“狗官!仗勢欺人的狗官”
“放人!”
“放人!”
圍觀的百姓越說越激動,不久就變成了群情激憤,不少百姓摩拳擦掌恨不得將衙役幾個揍一頓。
一看惹了眾怒,武煜也不敢再放狠話,居然朝肖洪投去求助的眼神。
肖洪乾脆選擇冷眼旁觀,彷彿這事跟自己沒有一絲關係。
就在場面一發不可收拾之際,一聲洪鐘的咆哮由後方傳來:“何故喧譁?敢乘機作亂者按謀逆罪論處!”
一隊金吾衛輕騎由遠及近疾馳而來,身上的甲冑叮噹響成一片,帶來的肅殺之氣讓場面瞬間降至冰點。
“武煜,你們在這幹什麼?”帶頭的軍官看到熟人問道。
長安城內,左右金吾衛與長安、萬年縣共同管理治安,金吾衛的人認識衙役實屬正常。
“安將軍,我等緝拿兇徒,誰知兩賊人煽動無知百姓犯上作亂,幸好將軍及時出現”武煜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對罪魁禍首鍾修恨之入骨,指著對方不由得將罪狀加重了幾分。
“哦?”騎在馬上的安勇高高在上的看著場內幾人,在瞧見肖侍郎家的公子後,心中已有了大概。
安勇問白衣長衫的鐘修道:“對此事你可有異議?”
“有!天大的冤枉!我等是老實巴交的勞苦大眾,只因為被世家子弟欺負後無奈反擊,就被如此抹黑潑髒水,他們蛇鼠一窩,多虧百姓仗義執言才等來將軍,不然我現在就已經被抓進去屈打成招了”
鍾修一看對方的打扮,心裡當時就有數了,將肖洪跟武煜的罪狀一一數落出來。
“哦?既然如此,爾等可願跟我走一趟御史臺?只要屬實定能還爾等清白之身”
安勇說出這話讓武煜當下腿軟了,御史臺那群人向來嫉惡如仇,自己這點貓膩被他們抓住不死也得扒層皮。
肖洪深知再繼續下去自己也逃不了干係,於是主動衝安勇抱拳道:“安將軍,其中存在誤會,我已不打算深究,此事就此打住吧”
安勇看了看鐘修,對方笑嘻嘻道:“既然是誤會,話說開了就好,我也不是得理不饒人,只是麻煩安將軍了”
“無妨,分內之事”安勇出身平民,對世家子弟向來瞧不上,既然鍾修沒有追究的想法,他也不好再繼續下去。
眾人散去,鍾修眼神瞟了眼肖洪,看對方走進醉紅樓,門口的小廝連連彎腰賠笑,當下心情就不美麗了。
“霍軍,少爺我今天還非要進這樓吃飯不可了”
霍軍只想帶鍾修離開這是非之地,得罪了這些世家子弟,鬼知道會不會被打擊報復,自己一身武藝倒是不怕,但要是讓鍾修陷入危險那責任就大了。
“少爺,這詩會要不就不參加了吧,你不是說要去逛逛嗎?”霍軍勸道。
“不行!你想辦法,我今天非要進去不可”鍾修這倔脾氣起來了就壓不下去。
霍軍只好帶他帶了偏僻之處,瞧著圍牆高度,對著鍾修說道:“抓緊了”。
鍾修眼前一閃,再定睛一看的時候已經到了醉紅樓後院內。
兩人穿過迴廊到前院的時候,那裡已經人聲鼎沸了,在大廳內,首位上方的位置捲起幾道幔帳,清風飄過,一縷幽香順風而出。
鍾修聽到耳邊響起一聲欽慕:“這次詩會場面比往年都大,連長廣、長沙、房陵、九江、廬陵幾位公主都來了,國子學的韋澄祭酒更是親自擔任裁判,聲勢浩大啊,公主是不指望了,不知道能不能認識下千金小姐,萬一能結識一番姻緣就好了”
“大白天還沒喝酒就說胡話了,名門望族的千金是你能想的?她們看重的無一不是天賦異稟的才子,你?還是算了!”
“子陵兄為何說話如此打擊人,我怎麼就不行了,剛好我最近新作一首好詩,你來掌掌眼”
“...”
聽到對方七零八落的話,鍾修心中對詩會有了個大概的瞭解。
不知道自己該坐哪,於是鍾修就近找了張空桌。
“勞駕讓讓”
邊上擠進來鍾修這麼一號人,早先坐下來的這群文人心中有些不樂意卻又不好指責。
鍾修旁若無人的對著桌上的瓜果點心上下起手,看的出來確實是餓了。
霍軍看著周邊文人不滿的表情,在案几底下偷偷拉了拉鍾修,希望他注意點形象。
誰知鍾修會錯了意,以為霍軍是不好意思吃,於是將嘴裡的雞腿遞給對方:“吃麼?”
看著鍾修清澈無辜的眼神,霍軍忍不住扶住了額頭,隨你去吧,反正丟的是你的臉。
鍾修繼續埋頭乾飯,對周邊吟詩作對的人嗤之以鼻。
“兄臺可是對我等詩句不屑一顧”自古文人相輕,總有人給自己加戲,透過作踐別人提高身價。
“你是跟我說話麼?”身邊為之一靜,鍾修抬起了乾飯的頭,看到大家都望著自己,衝自己指了指。
“今日赴會的可都是長安城內有頭有臉的文人,恕在下眼拙,敢問公子大名?”鍾修對面白臉紫衣的男子首先發難道。
鍾修這才將注意力轉移到對方身上,心裡膩歪道:“這腎虛男莫名其妙盯著我幹什麼,莫非看我長得帥心裡就不舒服了?”
心裡在吐槽,可也只能戀戀不捨放下手裡的桂花糕,然後衝對方抱拳道:“在下鍾修!兄臺有禮了”
“他就是鍾修?”
“是最近寫出牆角數枝梅的那位才子麼”
“大才的人都是這般放誕不羈嗎?”
“....”
周圍又吵鬧了起來,中年男沒想到自己隨意一捏的人居然大有來頭,可又掉不下面子,只能硬著頭皮說道:“在下林永志,今日詩壇盛會,不知鍾兄為何只對面前食物獨有鍾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