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楚星河梗著脖子吼了一嗓子,他做錯什麼了?
嚴璟曄想想也是,兩人無怨無仇的,但是他跟殷羽對上,受點教訓也不是壞事,遂道:“殷副將功夫好,你就當學習了。”
學習?
楚星河幽怨地看他一眼,“表哥,你變了,心完全偏到二舅哥那了。”
“你小子!”嚴璟曄瞪回去,甩了一鞭子在他的白馬身上。
白馬猛地加速,楚星河身子往後一仰,“噠噠噠”地跑到前面去了。
殷昭昭隔著簾子看笑話,哧哧地笑倒在葉慧珠懷裡,“嬤嬤有沒有發現楚星河有點傻?”
葉慧珠笑道:“楚小公子是心眼兒實。”
“哈哈哈……”
路面溼滑,又行了半個時辰,終於抵達國祿寺。
國祿寺坐落在半山腰上,蒼翠環繞之間,建築顯眼,香火鼎盛。
殷昭昭被葉慧珠扶著,像一隻提線木偶,走了九九八十一層臺階,才看到寺廟的大門。
惠濟方丈帶著一群僧人恭迎太后,彼此寒暄。
殷昭昭看了眼四周圍,禁軍圍成一圈,個個肅穆,禁軍統領方城、殷羽和嚴璟曄各站一點,楚星河跟在嚴璟曄後面,警戒值拉滿。
隱約聽到殷玥在與方丈說著什麼,殷昭昭乖順地躲在後面,與她的宮女們自成一個隊伍,看起來不突兀、不顯眼。
她就是個過客,請忽視她吧。
幾句話過後,方丈恭請殷玥進寺,烏泱泱一群人有序地踏過門檻。
細雨停歇,空氣溼漉漉的,殷昭昭的髮絲、睫毛上很快沾染上水珠,看起來有點可憐。
前面的宮女停住腳步,她抬眸一看,原來是殷玥要進大雄寶殿了,她便準備在外面等著。
這時殷玥回頭,在一群宮女中一眼看到她,喊道:“昭昭,過來。”
呃……好吧。
殷昭昭邁著輕快的小碎步走上前,眼神些許疑惑,“長姐。”祈福這事她參與不了啊。
殷玥清冷的神情舒緩下來,“來見過惠濟方丈。”
殷昭昭看向一旁臉上掛笑的大師,身材矮小圓潤,五官柔和,眼神深邃,自帶一股讓人寧和的氣息,依禮屈膝,“見過惠濟方丈。”
惠濟方丈觀她面相心裡微微震驚,隨即雙手合十,露出和煦的微笑,“殷小姐有早夭之相,而今平安長大,是個難得一見的有福之人。日後小姐必能逢凶化吉,苦盡甘來。”
逢凶化吉?苦盡甘來?
殷昭昭嘴角一抽,所以她將來會遇兇、吃苦?
可謝謝您嘞!
她沒說什麼,殷玥則一下子想到她幼時的遭遇,心裡不由得慶幸,對惠濟道:“借方丈吉言。”
惠濟端著笑,“太后娘娘請。”
殷昭昭扶著殷玥的胳膊進了大雄寶殿,看著她上香、拜佛、詳談祈福之事。
殿內檀香幽幽,燻得人頭腦昏沉。
殷昭昭像極了上課走神的學生,眼睛低垂,看著腳尖,心思已然飄到九霄雲外。
如果佛祖顯靈的話,把她送回去吧。
交了半年房租,她才住了一個月,虧死!
“昭昭,昭昭。”
殷昭昭應聲抬頭,“嗯?長姐。”
“你想什麼呢?走吧。”殷玥無奈,搖頭失笑。
殷昭昭心虛地笑笑,“好的,好的,我都餓了。”
兩人住著相鄰的兩個院子,不過膳食是一起用的。
用完午膳,殷玥便道:“明日起我要閉關三日,抄寫百遍經文。你沒事在寺廟溜達溜達,聽聽誦經,但是切莫亂跑,不要輕信他人,出門一定帶下人,知道嗎?”
“三天啊,這麼久,”殷昭昭捧著臉為難地道:“我不能保證每一句都聽哦。”
殷玥挑眉,“那你就跟我一起抄吧,正好有個伴。”
殷昭昭瞬間頭大,“算了算了,我保證聽話,你自個慢慢抄吧,我回去了。”
這事兒她陪不了。
她匆忙揮手就出了院子,沒幾步到了自己院子門口,看見嚴璟曄和楚星河一左一右站在這兒當門神,奇道:“你們幹嘛呢?”
“我們倆負責你的安全,殷副將和連統領保護太后。”嚴璟曄簡潔地道。
殷昭昭“哦”了聲,點點頭,“你保護我合情合理,但是……”
她轉而看向楚星河,眼神赤裸裸地懷疑,“你怎麼混進來的?”
楚星河瞪她,清亮的聲音拔高,“你看不起我啊?”
殷昭昭搖頭,無辜地聳肩,“沒有啊,主要是我沒見識過你的功夫,不知道你的深淺,才發出一個小小的疑問而已。你反應這麼大做什麼?”
“你沒見過我功夫?”楚星河氣得心臟疼,“你是不是忘了那老虎怎麼死的了?”
殷昭昭唇角凝著尷尬的笑,“我確實忘了,一時沒往那裡想,呵呵。”
這下輪到楚星河懷疑了,“這麼驚心動魄的事你都能忘?!”你是傻子嗎?
“對你是驚心動魄,對我是死裡逃生好吧?我不忘難不成要日日想起,嚇唬自己嗎?”
她選擇性忘記不好的記憶還有錯咯?
殷昭昭背手挺胸,理直氣壯。
楚星河被懟得啞口無言,投降道:“行行行,忘得好,但小爺是有功夫的,你記著點兒。”
“好好好,”殷昭昭伸手筆劃個“ok”,看著他們道:“我知道了,那本小姐的安危就託付給兩位了,再見。”
楚星河哼了聲,背過身去。
嚴璟曄握拳抵唇輕笑,“好了,你快進去吧,這裡禁軍把守很安全,放心就是,我們還要去巡查。”
“嗯,璟曄哥哥辛苦了。”殷昭昭甜甜地笑道,說完就進了院子。
嚴璟曄抿唇,轉眼一拳打在楚星河背上,“走了,幹活去。”
楚星河背上一麻,嗷嗷一嗓子,“表哥,你輕點!你的狗屁溫柔都給了殷昭昭是吧?現在是半點都不分給我了!”
嚴璟曄擰眉看著他誇張的表情,“胡言亂語什麼?你看看自己,值得我丁點溫柔嗎?”
楚星河難以置信地捂住胸口,卒!
夜幕降臨,暗夜沉沉。
殷昭昭的小院子早早滅了燈,墨言和墨許守在外間,葉慧珠歇在榻上,她自己蒙著被子睡得香甜。
忽然空氣攪動如墨的夜色,嚴璟曄靈敏地嗅到一絲危險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