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兒,我知道是你。”
哪怕沈皎兮多麼不想承認,此刻的她也無處遁形。
做了那麼多,他遲早會發現。
“兮兒,你就不想和我說點什麼嗎?”
沈皎兮深呼一口氣,轉過身,摘下帷帽。
程景初屏退左右,並吩咐關上門。
此時,房間裡只剩下他們兩人。
沈皎兮看著他,眼神冷漠。“二皇子有何指教?”
“兮兒,你既已承認,為何還要這般陌生地說話。”
沈皎兮甚是不理解他此刻的表情,眼眶紅紅的裝給誰看?
前世的種種,兩人心知肚明。
搞得像牛郎織女相見,多深情似的。
“你是何時知道我也是......”他沒有問出口,但兩人都明白。
具體什麼時候嗎?真正確定應該是他在沈府門外叫出她閨名的那刻吧。
“這個重要嗎,二皇子,今生你我不再是夫妻,望安好,各自珍重。”
話落,沈皎兮不欲再糾纏,轉身要回去。
只是步子還未邁出,胳膊便被拉住。
瞧著被抓住的手腕,眼底閃過一抹厭惡,被程景初準確的捕捉到。
她現在竟是這般厭惡自己。
“兮兒。”
沈皎兮猛地掙開他的手,“二皇子自重!”
“二皇子有了前世的經驗,這一世,必能憑藉著自己的能力走上那個位子,又何苦拉上我。”
程景初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果然,她還在因為前世自己的設套而耿耿於懷。
是,他承認,其實是有利用的心思。可成婚後,他發現自己愛上了她,根本沒想過再利用她。
這一世,他根本無心那個位子,可若就此放手,程景蕭是不會放過他的。
為了保命,他也只能去爭取,或者讓程景蕭不得翻身。
只是沒想到,她會站在自己的對立面去幫程景蕭。
她就這麼恨自己?
“兮兒,你我本就是夫妻,你為何要嫁給那個古板至極的曾瑞?我知道你討厭沈玉心,所以我把她弄到了三皇弟的身邊。”
“她以後都不會再礙我們的眼。”
沈皎兮冷笑,礙眼的又豈止是沈玉心,後宮的每個女人她都覺得十分礙眼。
可是那又怎樣,她今生不會再嫁給他。
“二皇子,我已嫁作人婦,還請您莫要強求。”
“你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程景初擋在她的面前,“兮兒,如果我刻意查一下,你覺得你還能瞞過我嗎?”
沈皎兮眼中帶著警惕,心裡隱約有不好的預感。“你什麼意思?”
“為了躲開我,假裝嫁給曾瑞,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果然,他還是知道了。
沈皎兮暗自惱怒,她以為只要做了表面功夫,程景初便會打消利用她的念頭,誰知,他竟做到這種程度,暗自深入調查。
既然他已經查清楚,她也沒必要繼續裝下去,索性攤開了說。
“前世,我自覺並沒有對不起你,今生,還求二皇子放過。”
放過?程景初扯出一抹苦笑,他滿顆心放在她的身上,被她緊牽著鼻子走,誰又能放過他?
“兮兒,還記得那晚我說過的話嗎?今生,不管是王妃,還是那個位子的皇后,只此你一人。”
一人嗎?
沈皎兮覺得甚是好笑,前世的王妃和皇后,也是她一人,那又能怎樣?
她還不是像一隻籠中鳥,終生被困在裡面。
這時,門外響起阿滿和阿葵的聲音。
“你們是誰啊,為什麼要攔我們?”
“姑...夫人,你在裡面嗎?”
沈皎兮轉身將門開啟,“沒事,我們回去吧。”
“夫人,你還沒吃。”
沈皎兮哪裡還有心情吃飯,帶著阿滿和阿葵便出了酒樓。
只不過沒走多遠,便碰到迎面而來的謝飛。
沈皎兮見他行色匆忙,“怎麼了,你不是一早去辦事了?”
謝飛瞥了眼她身後的樓上,收回視線時,眼神裡還帶著警惕。
“回去再說。”
沈皎兮以為出了什麼事,在附近僱了輛馬車,便匆匆趕回青竹宅。
“到底出了什麼事?”一進院門,沈皎兮便迫不及待問道。
“北冥來訊息說,在秋獵現場沒看見二皇子,他不放心便讓我回來看看,結果發現你不在家。”
沈皎兮也不知道程景初為何沒去秋獵。
前世,這場秋獵時她已經成為他的王妃。是她陪著程景初去的。
那時的她還不會騎馬,他小心的將她抱上馬背,一路小心謹慎地牽著,走了很遠...
興許就是從那天開始,她漸漸的沉淪在他編織的虛假溫柔鄉里,最終將自己弄得狼狽不堪。
“我沒事。”她不想讓北冥擔心,便沒說遇到程景初的事。
秋獵的四天,寧北冥和曾瑞就回來了。
原因是,皇上突然暈倒。
其實皇上的身體很早便不好了,只是為了朝中的安穩,他隱瞞病情,暗中治療。
偷偷治了半年不見好轉。
為了不引起猜忌,皇上硬撐著身子舉辦了這場秋獵。
皇上的突然暈倒,將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明爭暗鬥擺到了檯面上。
朝中的勢力赫然分為兩派。
程景初有優勢,但程景蕭身邊有寧北冥。
只不過,雲慶公公已經發覺那晚傷他的是大皇子身邊的白先生。
白先生,智謀過人,功夫也不亞於自己。
雲慶公公曾是大皇子身邊不可一世的紅人,如今大皇子身邊站著的人卻變成了白先生。
實實在在感受到威脅的雲慶公公,便三番兩次暗中對寧北冥下死手。
這邊的程景初發覺了異樣,讓曹青暗中調查那位白先生到底是何許人也,竟能威脅到雲慶公公。
他回想前世,並不知道有姓白的能人。當然,除了那個女扮男裝的白樸之外。
最近,每個人都忙忙碌碌的。
曾瑞自從中瞭解元,一篇治水論,讓中都赫赫有名的學修書院為其敞開大門,更被書院院長點名為自己的關門弟子。
在沈皎兮看來,就是院長的助理。
打理學院的各種事宜,都是曾瑞幫他處理,一把年紀的院長則做起了閒人。
也是,如今的曾瑞,就是做學修書院的院長都綽綽有餘。
沈皎兮坐在廊下,偌大的院子裡,除了阿滿阿葵她們三人,便無其他人。
如今,程景初已經知道她和曾瑞是假夫妻,她便沒必要再繼續和曾瑞捆綁在一起。
畢竟很多事情和前世不一樣了,說不定曾瑞以後還可以遇到心儀的女子,自己這樣佔著名分,豈不是耽誤了人家。
她決定,找個時間讓曾瑞寫份和離書。
“姑娘,白樸他們都去哪裡了,怎麼整天神出鬼沒的。”阿葵無聊的發牢騷。
阿滿在一旁做女工。
她們三人,這個時候也只有阿滿不會覺得無聊,剩下的兩個都是跳脫的性子。
沈皎兮託著下巴望天,她在等,等北冥將一切事宜處理好,她便不用鎖在這一方院子裡。
前世,白樸曾告訴她,她見過黑色的人,全身黑,像烏鴉一般黑,他們只有牙齒是白的。
她想象不出來,想親自去看一看。
日落時,沈皎兮讓阿滿阿葵將晚飯做豐盛點。
“今日,多加幾個雞腿。”
“為何?”
沈皎兮神色鬱郁,昨日她偶然得知北冥今日設計斬殺雲慶公公,謝飛和白樸他們一早便出去了,恐怕就是為今日的計劃吧。
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動手,有沒有成功,沈皎兮深撥出一口氣。
夜深,大門吱呀一聲被開啟。
沈皎兮匆忙迎出去,只見幾人面色疲憊的進來。
寧北冥是最後一個進來的。
昨晚在說計劃時,他知道姐姐在窗外偷聽,但也沒刻意隱瞞。
見她神色擔憂,擠出一抹笑容,“放心吧,雲慶公公死了。”
沈皎兮立馬轉憂為喜。
“晚飯在鍋裡熱著,你們進屋等著。”
雲慶公公一死,北冥的安全就有保障許多,她終於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殊不知,寧北冥更大的計劃還在後頭。
雲慶公公無緣暴斃,程景蕭失去了左膀右臂,為此大發雷霆。
“好你個程景初。”程景蕭一拳砸在桌子上。
寧北冥長睫微垂,掩去眼底的譏諷。
“白先生,那件事準備的怎麼樣了,本王這次要把老二徹底踩在腳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