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班後,何年和蘇澗禮約在醫院的湖邊見了個面。
遙遙的看到何年,蘇澗禮便朝朝他不斷的揮手。
“怎麼突然要在這裡見面?”蘇澗禮一見何年就先抱了抱他,然後問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你不覺得我每天都往你的病房跑讓人看到了會產生不好的聯想嗎?”
“你是我男朋友,你跟我在一起天經地義,其他人只有羨慕的份兒。”蘇澗禮昂首說著,極其自信與自豪。
何年看著他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突然問了他一句:“阿禮,如果有一天林之晚回來了,你會怎麼辦?”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突然就問了他這樣一句掃興的話,也許是對他太沒信心,他始終覺得,自己與蘇澗禮在一起,就像是偷來的時光,等真正的失主回來的那天,他是要還回去的。
蘇澗禮的笑凝結在臉上,他看著何年問:“怎麼突然提起他了?”
何年拍了他手心一下笑著說:“你放心,這個名字已經不再像以前一樣在我心中像枚定時炸彈,他既然是你人生無法忽略的一部分,坦然直面就好。”
蘇澗禮聽到何年口中的“定時炸彈”又想起以前的種種不自覺的便摟緊了何年:“阿年,以前真的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對我這麼認真,我也不知道自己無形中給你帶來了多少麻煩,要怪只怪我太遲鈍,太晚才領悟到對你的愛。”
“阿禮,如果有一天,我是說如果,林之晚回來了,你可以大大方方的告訴我,我想,我不會讓你為難的。”何年在漆黑的樹下望著蘇澗禮。
蘇澗禮的臉揹著光,他看著何年,眼睛裡是什麼樣的情緒,何年看不清楚。
然後他抱住了何年,抱的很緊。
“何年,我不知道自己見他的時候會是怎麼樣,但我只知道我不能再失去你,我不會允許你再離開我。”
不論此話真假,何年聽了都不可能不為所動,在這一瞬間,他喜歡的人也愛他,這樣就足夠了吧。
不知是為何,今天見過阮恩頌後,他心中一直堵著一抹繁雜的情緒。
蘇澗禮也看出來了,他攬過他的肩膀問:“你今天是怎麼了?有什麼心事?”
何年說:“我最近認識一個從越南來的男孩子,他跟我哥哥何湛在一起,但我發現何湛對他並不算好,甚至還把他折磨到進了醫院,今天他出院的時候跟我告別,說他要回越南了,之後我心裡就感覺怪怪的。”
“你不會喜歡上他了吧?”蘇澗禮立刻很擔憂。
“別胡說,他是何湛的人,我只是同情他的身世和遭遇。他父親是個賭徒,他為了給他父親還債跟了何湛,可是這種身份始終上不了檯面,何湛也絕不是會珍惜他的人。”
“……告訴你爸爸有用嗎?讓長輩出頭勸何湛放了他。”
何年看他一眼,笑他的天真。
“你以為他還是個三歲小孩能聽我爸的話?他這些年在東南亞做的那些事我爸不是不知道,但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在不影響大局的情況下我爸不會管那麼多,那個越南男孩只是何湛的一個身邊人,在我爸眼裡大機率就像個寵物,他絕不會因為寵物過得不高興就讓主人放了他的。”
蘇澗禮打了個寒顫,小心的問了一句:“你家是不是隻有你才比較正常?”轉念一想自己,立刻又開始擔憂:“那如果有一天我見你爸爸,他會是什麼反應?”
何年轉頭看他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不禁挑眉笑道:“可能會覺得你本人沒有電視上那麼帥。”
蘇澗禮最喜歡何年跟自己開玩笑,可這時他也沒什麼心思跟他鬧,他看著何年,嚴肅的問:“如果你爸不接受我怎麼辦?”
何年說:“你就篤定我會把你帶到我爸面前?”
蘇澗禮一愣。
何年說:“讓他接受自己的兒子跟男的談戀愛只怕他很難,所以不到迫不得已,我不會告訴他的。”
蘇澗禮眉眼耷拉下來:“這麼說,我們現在還不能公開了?”
何年問他:“你為什麼對公開這麼執著呢?難道你不怕你的粉絲接受不了脫粉嗎?”
“……脫就脫吧,沒人比你重要了,而且現在都什麼時代了,大家的包容心都很強的。”
“不怕林之晚看到?”
又回到了這個人身上,又回到了這個話題。
何年不知自己今晚是怎麼了,心裡總有些忐忑和焦慮。
他也不想聽蘇澗禮的回答,因為這個問題對映出他心裡對林之晚這個人終究是介意的。
“何年,他是很重要,那對我來說畢竟也是一個很難忘的人生階段……但是我知道我不能一味的待在過去了,人總要走出來的,而我很慶幸,陪我走出來的這個人是你。”蘇澗禮在何年身後抱著他,然後在他的側頸一個吻,“如果有一天我們公開了,而他看到了,我想……他會祝福我們的吧。”
何年轉過身來吻住了他的嘴,他不想再繼續探究這個問題,心裡卻只是反覆默唸著兩一句話,但願如此,但願如此。
第二天早上,何年開了一個早上的會,醫院例行的行政會議冗長乏味,他堅持“認真聽講”,並且做了筆記。從大會議室的時候出來正好碰到周讓。
開會的時候他就在何年前面兩排坐著,何年看到他一直在低頭跟誰發著資訊,臉上還帶著輕柔的笑意。
“何年,怎麼樣?”周讓眉目疏朗,光打在他臉上都好似格外的亮。
“什麼怎麼樣?”何年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問問的一頭霧水。
“援疆活動啊。”周讓說。他有一個技能著實讓何年佩服,那就是不管在課堂上還是在無聊的會議中,看似他漫不經心,實則他過耳不忘,能從一大堆的廢話中過濾出重點來。
“你呢?”何年反問,他看著春風滿面的周讓說,“我猜你不會去。”
“我猜你也不會去。”周讓眨著眼睛笑道。
何年看他一眼,知道他說的什麼意思,於是笑而不語。醫院每次的支援邊疆的工作都是順應國家號召,會更支援一些青年的醫生去歷練,時間線會在三年左右,去到一個環境惡劣的地方去不是每個人都能適應,何況他現在還要顧及另一個人。
兩人閒聊著走出了行政大樓,該分別時,周讓突然叫住了他,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有些微妙。
“什麼事,你就直說吧!”何年笑著說。
“我跟……那誰……在一起了。”
何年一愣,沒反應過來他說的“那誰”是誰。
“那個姓陸的。”周讓一不做二不休的指了指天上。
陸令嘉。
何年倒真被他給驚住了,繼而馬上是新奇和驚喜:“你們倆……”
周讓的臉上難得的浮現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神色,他說:“上次情人節過後就有聯絡方式,後來聽他說你跟他分手了,還找我哭訴來著……再後來……”
何年聽到“分手”二字只覺得尷尬,他說:“周讓,我跟他…全都怪我一時腦熱,他還好吧?”
周讓點點頭:“現在應該還不錯。”
何年鬆了口氣,“說到底,我還要謝謝他,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他沒有怪我不用心,分開了還能大方的跟我做朋友。”
周讓看看他,笑了:“他其實最大的優點就是開朗豁達,沒心沒肺。”他知道何年心裡全是那個姓蘇的,怎麼可能輕易跟別人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