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亦步亦趨終於讓何年忍無可忍的回過頭來,想衝他發火,問他發什麼神經,可觸到他那雙裝著哀傷與卑微的眼睛,他口中的話就變了:“有什麼事嗎?”
“何年。”蘇澗禮只是輕輕喚了一聲他的名字。
何年沉了沉氣,說:“晚宴那天我們的話說的不是很明白了嗎?”
蘇澗禮卻反駁:“你說明白了,我還沒有明白。”
“你什麼不明白的?”
“我就是不明白。”
發現對方有胡攪蠻纏的企圖,何年轉身就走。
蘇澗禮亦步亦趨。
何年再次忍無可忍的轉過頭:“你究竟想做什麼?”
“何年,能不能別走。”蘇澗禮的語氣裡幾乎帶著乞求。
何年說:“我為什麼不能走,我倒覺得我走的太慢了。”
“這半年多,我沒有一天不想你……我真的撐不下去了……”蘇澗禮話還沒說完,何年就打斷了,“如果你想說這個,我不會奉陪。”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卻被蘇澗禮一把從身後抱住。
“何年,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是我讓你傷心難過,都是我的錯!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麼辦?”
何年掙開他的束縛,轉身回望著他冷冷的說:“所有的話在晚宴那天我都問過你了,而你的意思我也懂了,所以……不怎麼辦,結局就是你是你,我是我。”
“……何年,從那天你跟我決裂開始,我真的感覺自己就快死了,我每天都睡不著,每天都在強顏歡笑……何年,我說出來你不要生氣,我最近才明白,我是真的喜歡你,很喜歡……只是我不懂我的心,我不知道應該把之晚放在哪裡……”
何年不願再聽到“林之晚”三個字。他說:“夠了,蘇澗禮,你喜歡誰愛誰跟我沒有關係,我只想過好自己的生活,不受情緒的困擾,也不被你打擾,你明白嗎?”
蘇澗禮看著他,眸光裡全是無措。
林之晚在他心中始終是個解不下的結,可何年要的是他整顆的心。
“如果今天他跟我一起站在你面前,你還會說喜歡我嗎?”那種畫面,何年都不敢想。
“蘇澗禮,你知不知道你有多無恥,你喜歡一個又一個人,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的一句喜歡我就會感動?你的喜歡恐怕太不值錢了!如果你愛一個人就死心塌地的愛下去,不要朝三暮四處處留情,你心裡明明有林之晚卻還要來招惹我,到最後你說你不知道該怎麼辦……沒有人知道該怎麼辦,我也不知道!”
何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生氣,也許是因為蘇澗禮的沉默讓他一次又一次的意識到,自己永遠不可能得到他的心。
“如果你真的喜歡我,那就放過我。”何年的態度可以說無情至極,走之前他又輕聲說了一句話:“不要再來找我了,我……已經有男朋友了。”說完他毫不顧忌蘇澗禮是什麼樣的神情,轉身便快速離開了。
第二天下午,何年去護士站查詢病歷的時候聽到有幾個追星的小護士在八卦。
“網路上都爆炸了,好久沒有這樣讓伺服器癱瘓的新聞了……”
“已經確認他來咱們醫院了,現在醫院外面全是媒體……”
“聽說是吊威亞的時候摔下來的!”
“我們要不要去看看,我剛看群裡發的訊息,他現在還在急診。”
“你傻呀,這個時候去湊熱鬧,醫院會拿典型的!他肯定是要住院的,到時候再去!”
何年在一旁翻著病例單,翻到這會兒,他心裡實在被她們的話攪得有些亂便笑著問:“你們這是說誰呢?哪位男神又大駕光臨我們醫院了?”
“……嗯,是蘇澗禮。”護士小姐姐說,她還好奇,兩個一起傳過緋聞的人,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
何年臉色一頓,心裡立即不安起來:“他怎麼了?”
“是新聞上說的,拍電影吊威亞的時候摔了下來,送到我們醫院了,這會兒應該在急診處理。”
何年的心漏了一拍,不過他穩住自己不動聲色。
自己又不是他的誰,並沒有著急的必要。
中午的時候,周讓給他打來了電話。寒暄幾句後竟有些支支吾吾不願掛電話,何年知道他有話要說,便說:“想說什麼就直說吧。”
周讓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何年,那個蘇…澗禮……有些嚴重…他從幾十米高的地方摔下來,胳膊和腳踝摔斷了,肋骨也斷了兩根,全身多處擦傷,被送來的時候口鼻裡全都是血,最要命的是……腦外傷昏迷。我們搶救了很久,給他輸了很多血,他的外科手術剛剛結束,現在人在ICU。”
周讓的聲音很平靜,何年卻如同被雷直劈了頭頂,一陣天旋地轉的感覺隨之襲來,他以為又是蘇澗禮耍的小把戲,沒想到竟然會這樣嚴重!
他臉色煞白,全身血液都凝滯了一般身體不受控制的發冷。
周讓說:“去看看他吧,情況不算好。”
何年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掛的電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拖著發軟的腿一步一步下了樓,更不知道如果蘇澗禮出事了,他該怎麼面對。
不過幾百米的距離何年卻覺得自己跑了好久好久。
跑到外科的重症監護室,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女孩子正在病房門外哭。
看到女孩臉上的眼淚,何年的心像懸在刀尖上。
“蘇澗禮呢?”他知道這個女孩是他的助理心心,蘇澗禮給他提過。
心心顯然也認識他,她看到何年哭的更傷心了:“阿禮剛做完了手術,醫生剛剛下了病危通知書,說要馬上通知直系家屬來。”
何年的頭腦如同被什麼炸開一片空白。
心心哭著說:“何醫生,阿禮昨天晚上不知道去了哪裡,回來之後就心不在焉的,好像魂都被抽走了一樣,今天上午我們去工作,他狀態也不好,我就想去衝杯咖啡給他提提神,沒想到就出了事……”
何年心如刀絞。昨天晚上,他不該把話說的那樣重,他明知道林之晚對他那麼重要,他明知道那是他最在意最放不下的人,卻硬要逼著他做選擇,他不該的!
這時身後傳來急切的腳步聲,一個女人慌張的跑過來拉著心心聲音顫抖的問:“怎麼回事,阿禮他怎麼了?”
是李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