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三個人喝到很晚,誰說三個女人一臺戲,兩個男人就可以一臺戲了,從見面開始,周讓和陸令嘉就已經鬥上了嘴。他們倆一個喜歡喝威士忌加可樂,一個喜歡威士忌加橙汁,一個喜歡葡萄牙的球隊,一個喜歡西班牙的球隊,一個喜歡民謠,一個喜歡搖滾,一個喜歡貓,一個喜歡狗……兩個人誰也不服誰,為了一個問題爭論的臉紅脖子粗,到最後甚至爭論起恐龍是怎麼滅絕的問題。何年坐在他們中間,左右兩個耳朵灌滿了此起彼伏的“你懂什麼?-你懂什麼!”的論調。
像小學生吵架,又無聊又熱鬧。
喝到最後,何年勸住了他們倆,因為他們再吵下去,自己的耳朵就要聾了。
陸令嘉拿出手機說:“何醫生,再拍個照吧,這次該我發朋友圈了。”
何年放下酒杯很配合的往他身邊湊了湊,只聽到周讓在旁邊發出一聲非常不屑的“嗤”,哪知在陸令嘉按快門的時候,他竟然將臉也放進了鏡頭裡,雖然看起來有點欠揍。
陸令嘉把照片發給了何年說:“敢不敢一起發朋友圈?”
何年笑道:“這有什麼不敢的。”朋友在一起喝酒喝高興了發個朋友圈不是很正常嗎,何況,還是三個人。
於是大方的發了朋友圈。
“麻醉師要不要?”陸令嘉惡聲惡氣的問周讓。
周讓看了眼照片說:“你可真有心,把自己拍的那麼好看,把別人拍的像難民似的。”
陸令嘉翻了個白眼:“誰讓你拍照的時候臭著一張臉。”
“你也不喊個一二三提醒一下呀!”
“哇,你自己心裡不會默數嗎?還麻醉師呢,數數都不會……”
“好了好了,”何年忍著笑拿出手機說,“我再拍一次,你們倆準備好……一、二、三!”
喝到盡興,他們三個都有點醉了,陸令嘉攬著何年的肩說:“何醫生,我今天好高興,這是我過的第一個沒有情人卻比有情人更開心的情人節!”
“哇,看來你的情人可真不少……”周讓被他口中的情人都快繞暈了。
陸令嘉揚眉道:“那當然,誰讓咱魅力四射呢。”
“嘔。”周讓回應。
三人從酒吧出來簡單的道了別,陸令嘉卻別有心思,等周讓走後他執意要將何年送回家。
何年喝的頭腦發暈,沒有阻止他。
在計程車上,陸令嘉跟何年坐在後排,他緊挨著他的肩問他:“何醫生,你知道忘記一個人最好的方法是什麼嗎?”
何年不知道,如果他知道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就是開展一段新的感情!重新愛上一個新的人!”
何年覺得好笑:“哪有那麼容易。”
陸令嘉指了指自己:“我不就是現成的嗎……除了不是頂流,我哪一點比那個姓蘇的差,最起碼,我不會像他一樣,對你三心二意,何醫生,就算你不給我一個機會,總要給自己一個機會吧。”
何年陷入了沉默。
陸令嘉又說:“要不,我們來定一個試用期,一個月怎麼樣,如果你感受好的話我們再繼續。”
何年頭腦發熱的居然覺得他這個提議還不錯,也許自己也能譜出一段美妙的主題曲呢,到時候,蘇澗禮是誰,恐怕在他心裡早就不值一提了。
“你不說話,就是同意了。”陸令嘉說。
何年轉頭看看他說:“就按你說的,一個月的試用期,如果彼此覺得不合適那就好聚好散。”
“何醫生,我不會讓你失望的!”陸令嘉沒想到何年這麼容易就同意,興奮的只想嗷嗷叫幾聲。
陸令嘉興奮之感膨脹在整個車廂,而何年喝的頭暈暈的,這種感覺讓他感覺好似一半在夢裡,一半在現實中,計程車穿過一道又一道的路燈,明亮的光線晃進他的眼睛裡,像一個個在眼前消逝的流星。
陸令嘉送他到樓下,想以男友的禮儀抱著他給他說聲晚安的,可何年卻本能的閃開了。
陸令嘉也並不在意,他說:“沒關係,慢慢的你就會習慣我這個男友的存在了。”
何年還真的不習慣對方以他的男友自居,他甚至覺得很荒唐,他對陸令嘉根本沒有任何想法,跟他的合約也根本不像是自己能辦出來的事兒,可他就是這麼選擇了,人生那麼長,荒唐一次也無妨吧。
回到家裡,他連澡都不想洗,刷了牙倒在了沙發上就要睡著。
迷迷糊糊中,好像聽到門鈴在響,何年幾乎是立刻坐起身跑向門口,可看了門鎖上的監控,門外空空如也,門鈴也根本沒響,一切都是他的錯覺。
情人節,他在期待誰呢?明明他曾是享受孤單的一個人。
何年額頭抵在門上,說不清是不是失落,只是覺得心裡空空的,有點無所適從。
轉身走回臥室,睡著之前,他只是想著,明天是夜班,早晨是可以多睡一會兒的。
不過他沒睡多久,就被電話鈴吵醒了。
條件反射性的接下電話放在耳邊。裡面傳來的是一個沙啞,帶著哭腔的聲音。
“何醫生……幫幫我,我知道你是個好人,能不能幫幫我回家去……”
何年睜開眼睛,還以為是誰的惡作劇,看了眼手機上的來電人,竟是阮恩頌。
何年還沒反應過來,那邊電話又啪的一聲結束通話了。
睏意來襲難以抵擋,何年沒理這個莫名其妙的電話,將手機關掉,繼續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早上醒來後,何年想起這個電話,為了確認自己不是在做夢,他又查了一下昨晚的通話記錄,果真是阮恩頌。何年有些費解,他怎麼會打電話求助他?他好像在哭,又好像在說,他要回家。
他的家,越南。
何年本不想多事的,他跟何湛是兄弟但卻不是同道中人,所以他的家事甚至跟他有關聯的事,何年都不想多管,然而這個阮恩頌總是帶著怯懦的臉浮現在他的腦海裡卻讓他不由得有些憂心,如果不是遇到了難事,他怎麼會半夜帶著哭腔向一個陌生人求助?
對於何湛的人品,何年一直不那麼信服。
所以,何年在這天下午上班前去了何湛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