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夕當晚就被安排住院了,男孩在病房陪著她。
何年給他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項後,才突然想起來問他:“你是……”看夕夕很依賴他的樣子,應該是跟何湛夫妻倆走的很近的人,否則不會把女兒交給他照顧。
“我,我叫阮恩頌,從越南來。”他低著頭,手指絞在一起。
何湛常年混跡於東南亞幾個國家,身邊出現那邊的人一點也不奇怪。
他並沒有明說他究竟跟何湛夫妻倆是什麼關係,何年也沒有勉強,只是說明天會再過來看夕夕便離開了病房。
何年第二天下夜班後去了門診的病房樓,徑直走進病房,他看到夕夕躺在病床上睡得正熟,而那個阮恩頌則趴在床頭枕著自己的手臂睡著了。
從窗簾後透進來一束微光打在他臉上,那種少年的美好與清純讓人不由得心中一動。
何年看到他露出的那一截秀白的手腕,但很明顯,他手腕處有一條整齊的傷疤,凡是醫生一看便知,那是刀疤,並且多半是自殺留下的。
何年不動聲色的去摸了摸夕夕的額頭,溫度明顯回落不少,今天再繼續用藥,很快就會恢復正常。
阮恩頌這時也悠悠轉醒,看到何年也在,他連忙直起身,將自己的手臂收了回去。
何年說:“等會兒會有病房醫生過來,記得打針的時候要把她叫醒,還有,如果今天她想吃點什麼的話,儘量以清淡好消化的食物為主。”
阮恩頌點了點頭。
這時正好有病房兩名的護士過來查房,看到何年在病房裡不由得一愣,轉而是驚喜。
“何醫生……早上好!”
何年微笑著回應:“早。”
小護士的臉突然紅了,其中一個大著膽子問他:“何醫生,方不方便加一下你的微信,我聽護士長說,您是ICU最招小朋友和家長喜歡的醫生。”
何年拿出手機新增了微信,然後給阮恩頌說了聲:“有什麼事隨時給我打電話。”便離開了病房。
何年走後,小護士的對話如下:
“何醫生真是帥,就是有那麼點高冷。”
“你加他微信也沒用呀,他的家世、長相、業務能力在那擺著,凡人就別做夢了。”
“說不定他就喜歡凡人呢。”
“不可能!凡人也進不了他家大門!再說,他好像不喜歡女的,前一段時間跟蘇澗禮的緋聞鬧得沸沸揚揚的,我看他倆八成是真的。男神配男神,這才是一出好戲!”
“嘿嘿,那我要磕CP,我要我的CP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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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夕夕在醫院的第五天,下午就要出院的時候,何湛才來了一次。
他帶了兩個保鏢站在病房門口,何年進去的時候正好迎面碰上阮恩頌從病房裡面出來,他的眼睛紅紅的,好像剛哭過,臉上還帶著哀慟和怒意。
“何醫生。”阮恩頌看了何年一眼,為了掩飾自己紅紅的眼睛,他又趕緊低下頭去,繼而轉身去了走廊的開水間。
何年走進病房,看到何湛一臉陰鬱的站在病床前,夕夕淚眼汪汪的看著他,嘴角使勁向下撇著想哭又不敢哭。
從夕夕的視角來看,個子高又穿著一身黑西裝的何湛就像個恐怖的巨人。
這幾天,何年經常來看她,她已經對何年這個醫生叔叔頗有好感了,此刻看到他,再也忍不住委屈,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何湛的臉色更加陰冷難看。
何年走過去抽了張紙巾彎下腰給她擦了擦眼淚,溫聲問她:“夕夕怎麼了?今天已經不用打針了,怎麼還這麼傷心呢?”
“壞爸爸……”夕夕指著何湛說,“爸爸欺負恩頌,爸爸壞……”
連小孩都討厭他,何年瞥了一眼何湛,哄著夕夕:“夕夕,我們不管大人的事,大人的事讓他們自己去解決,我們只管好自己,下次不要再來醫院打針了好不好?”
夕夕在何年溫和的態度下情緒漸漸平復了下來。
何湛摸出煙想點,何年立刻反感的提醒他:“你這是在兒科病房,你女兒的病是肺炎。”
何湛看他一眼,又把煙裝回了口袋。
“何年,你這樣兢兢業業的上班,在這個地方一年能賺多少錢?”
何年看也不看他,“賺的不多,可我喜歡。”
何湛點點頭,突然說道:“何年,你是我們兄弟中我最羨慕的一個。”
何年不知道該怎麼接他的話,何湛羨慕他?羨慕他什麼,工作?單身?還是別的什麼,何年想不出自己有什麼能讓他羨慕的。
每個人的路都是自己選擇的,不用談什麼羨慕。
兄弟倆之間根本沒有相同的話題,何年看過了夕夕就要回去了。
臨走前,他突然想起那個阮恩頌來,他問何湛:“那個阮恩頌是你的秘書嗎?那天是他大半夜的抱著夕夕來醫院。”
“不是,”何湛還是沒忍住煙癮,他一邊往外走,一邊掏出煙點上,又回頭看了一眼何年說:“我請的護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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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過後很快就是情人節,中午的時候周讓給何年打了電話約他晚上一起去喝一杯,一起慶祝沒有情人的情人節,何年答應了,不料等到晚上快下班的時候,陸令嘉也給他打來了電話。
“何醫生,你不會忘了跟我今天有約吧!”陸令嘉在電話裡說,“我已經快到你們醫院門口了!”
何年這才記起來一週前跟他閒聊的時候,答應過他二月十四這天跟他一起喝一杯的。
何年心裡糾結了一會兒,問他:“你不介意我帶一個英俊的男人一起去吧?”
陸令嘉一愣,提高了音調:“你不要跟我說你跟那個渣男和好了!”
他口中的渣男自然是蘇澗禮。何年雖不太認同他這麼說但也沒有反駁,他說:“是我同事,很優秀的一位急診科醫生。”
陸令嘉聽了這話儼然在那邊興奮起來:“真的假的,能比你還帥?”
“真的,比我還帥,假一賠十。”
“那行吧,”陸令嘉按捺住興奮,“如果不帥的話你就把自己賠給我得了。”
於是這天晚上,是三個人的局。何年給周讓打了個招呼,帶著陸令嘉一起來到了酒吧,周讓一開始還有些狐疑他們的關係,不過何年的態度很明顯,只是一般的朋友。
陸令嘉看到周讓低頭在何年耳邊嘀咕了一句:“帥是帥,就是……”
何年看看他,不明白他想說什麼。
“就是看著醫術不怎麼高明……”不料此話卻被周讓聽到了,他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不客氣的回了陸令嘉一句,“想不想來一針,讓你睡幾天絕對沒問題!”
陸令嘉白了他一眼,不服氣的“嘁”了他一聲。
何年知道這頓酒局不會無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