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開始後,大家都各就其位。
拍賣品是品牌方的一些經典款和限量版,還有一些藝術家的作品。
何贏和何年被安排在前排,蘇澗禮跟他們坐在同排,中間隔了幾個位置。
何年仔細看了一下邀請函,上面寫著,晚會收到的所有善款都會捐給某鄉村兒童基金會以及社會公益專案。
他剛才多喝了幾杯香檳,此時不禁頭腦有些發熱。
第一件競品是一個手環,金色的鑲鑽經典款,六萬起拍,加價一萬。
何年想也沒想就舉起了手牌。
拍賣師立刻看到了他,並問有沒有人願意追價,結果自然是有的,這種金錢遊戲就是大家你爭我搶互相追逐才好玩。
競拍價一路飆升到了十八萬,翻了整整三倍。
“二十萬。”何年喊價。
何贏知道何年一向不是愛出風頭的人,今晚是受了某人的刺激才突然這樣反常,不過他從來不是規勸別人不要這樣那樣的人、他是加入的人。
他興奮的說:“哥,我陪你一起玩兒!”
後方有人喊價“二十二萬。”
何贏喊價:“二十三萬!”
何年接過來喊:“二十四萬!”
後方又跟了兩次,奈何被兄弟倆一唱一和的抬高了不少價格,最後索性放棄。
“三十萬,成交!恭喜四十二號何年先生!”臺上的拍賣師一錘定音。
何年與何贏下意識的擊掌慶祝,高漲回來的情緒讓他暫時忘掉了剛才的不快。
兩人相互配合,在拍賣場用大把大把的金錢賺足了眼球與關注。
“這件競品是上世紀九十年代的黃金黑膠唱片,出自XT唱片公司,收錄了當年XT公司旗下最火的十首歌,其中有《天涯海角》、《千千闕歌》、《執迷不悔》等傳唱經典的曲目,我們的起拍價是兩萬,加價一萬。”
“三萬!”何贏立刻舉起牌子。
何年也跟著舉:“四萬。”
“十萬。”同排突然發出一個清晰的聲音,正是蘇澗禮。
“十二萬!”何年跟著舉牌。
“十三萬十三萬!”何贏跟著舉牌。
“二十萬。”打亂市場價的聲音又響起,引起一片譁然。
何年鎮定的跟著舉牌:“二十五萬。”
何贏也發上瘋來:“三十萬!”
“四十萬。”蘇澗禮再次舉牌。
……
五分鐘後,這個一萬起拍的黑膠唱片被拍到了一百八十萬。
何贏輕聲對何年耳語:“哥,你確定要為一張唱片花兩百萬?”
因為蘇澗禮每一次的喊價都帶著勢在必得的架勢,這個唱片爭到最後誰也不知道會以什麼價格成交,只是眼下,在旁人看來,它的價值已經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何年看了一眼何贏,繼續舉牌:“兩百萬。”
蘇澗禮也再次舉起來:“兩百二十萬。”
何贏也舉了起來:“兩百四十萬。”
既然知道蘇澗禮勢在必得,那就不防多玩兒一會兒,多給社會做點貢獻。
價格隨後竟然被他們喊到了四百萬,他們互不相讓,二十萬二十萬的往上加碼,此刻錢在他們口中只是一串數字,彷彿只是遊戲中的籌碼,只為了發洩心中的暢快。最後的五百萬是蘇澗禮喊的價,何贏正要舉牌的時候,何年忽然按住了他。
何贏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何年眼睫微垂,遮住了眼底的情緒,他說:“給他吧。”
何贏一笑:“這張唱片可夠貴的,夠他辛苦一個電影的片酬了。”
於是,這晚最貴、追逐最激烈、最莫名其妙的競品誕生了。
1987年發行的這張黃金唱片以五百萬的成交價震驚四座,來到了蘇澗禮的手裡。
何年和何贏也拍得了一大堆東西,成為拍賣場內拍得競品最多的兩人,何家的兩位公子在這晚的慈善晚會上出盡了風頭。
拍賣結束後,接下來的就是狂歡的時間。
何贏拉著何年和一幫人到會場外的露天舞池喝酒跳舞。
或許是方才的拍賣氛圍太刺激,何年覺得自己那種緊張與興奮不僅毫不消散,反而越來越強,他心裡像燃著一團滅不掉的火,越燃越旺。
在來時的路上他還視跳舞為洪水猛獸,怕自己是“群魔亂舞”中的一員,但這一刻進入舞池,他早把那些顧慮拋到了腦後,聽著音樂強烈的節拍,看著何贏的頭和肢體跟著節奏律動相當帶感,他也試著找到音樂點,左右擺動胳膊,跟上節拍。
舞池裡擠滿了晃動的人,何年手裡還拎著半瓶酒,他將胳膊伸出頭頂隨著音樂揮舞,身姿放鬆搖晃,此時他身上板正的西裝成了最俘獲人心扎人眼球的制服,不一會兒,他身邊就擠了好幾個帥哥美女。
何年來者不拒,誰來他都高興,衝著別人打招呼,碰杯喝酒豪氣干雲,好像他已經是這風月場的常客。
釋放吧,多好的機會,釋放完了就過去了。為什麼要傷心呢,憑什麼傷心呢,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又不是戀愛關係,分開就不應該難受才對,他又不是失戀,他不過是踢開了不愛自己的人要重新開始而已。
那個人今晚跟他距離那麼近,可他連一眼都沒看他,自己已經贏了。
何年盡情的喝酒熱舞,盡情的享受這片刻的歡愉,不小心轉身的時候卻對上一雙眼睛。
輪廓飽滿,眼尾上挑的桃花眼,此刻佈滿了赤紅和無措,黑色的瞳孔裡的悲傷如同利刃,一下就釘在何年的心臟上將他扎痛了。
對方沒有說話,在喧囂的舞池中靜靜的看著他。
何年的笑容在臉上凝固,然後漸漸消散。第一眼他就發現蘇澗禮明顯瘦了一大圈,本就立體的面孔骨相更加明顯,下巴都快瘦成尖的了。
可跟他有什麼關係?何年不想理他,轉身間卻被他的手拉住。
他其實沒敢拉他的手,只是擒住了何年的袖口。
何年甩不開,又生怕被別人拍到再生出事端,於是當即便離開了舞池,朝著外面走去。
蘇澗禮自然跟在他的後面。
何年繞過人群和草坪,穿過整個宴會廳,繞到禮堂的偏門外才停了下來。
偏門是消防安全出口,甚少人來往。
他們站在門側,腳下是百級臺階,夜風穿行而過,單薄的涼意一路吹進心裡。
何年發現自己手裡還拎著半瓶酒,於是仰頭喝了一大口,又覺得胸口一團烈火,然後一把扯鬆了自己的領帶。
“你幹嘛跟著我?”他語氣一半冷一半燥。
蘇澗禮沉默著。
何年突然就委屈爆發了:“你怎麼不說話,因為我不是林之晚,對嗎?”
何年說完也愣了,原來,他是這麼在意林之晚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