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年的生物鐘迫使他早晨七點準時醒來了一次,醒來他覺得頭有點疼的同時的記憶也隨之復甦,他想到客臥裡還有一個陸令嘉,但是又想到他昨晚喝的大醉,應該不會起那麼早,於是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會兒。
外面的天陰沉沉的,是個擁著被子睡懶覺的好氛圍,可惜何年沒這種福氣和習慣,他醒過來沒多久便起床洗漱。
自己行動了沒多久,就聽到客臥的門開啟了,陸令嘉撓著自己的頭從裡面走了出來。
陸令嘉一臉不好意思的笑:“何醫生早上好。”
何年看了他一眼,說:“昨晚你醉的不省人事,酒店又爆滿,所以……”
“謝謝何醫生,我酒後……狀態不怎麼好,辛苦你了。”
何年正準備煮一壺咖啡,於是問他:“要不要來杯咖啡醒醒神?”
陸令嘉使勁點點頭,然後又左右看了看說:“我能不能先用一下你的衛生間洗個澡,我覺得我渾身都是……餿的。”
何年也點了點頭,給他指明瞭衛生間的方向,“衛生間有新的毛巾和牙刷,你請便。”
陸令嘉一溜煙的衝進了衛生間。
何年將咖啡煮好倒了兩杯,正要去廚房拿些牛奶和糖的時候,門突然被人拍響了。
他走到門口看到監視畫面上居然是……蘇澗禮。
他出現的時候總是這樣突然,又這樣滯後。
屋內的衛生間隱約傳來嘩嘩的水聲,陸令嘉隨時都可能出來。
就在何年在猶豫要不要開門的幾秒鐘,蘇澗禮已經自己輸了密碼開啟了房門。
他看起來風塵僕僕,頭髮上還沾著潮溼的霧氣。
一見何年,他的眼睛都亮了:“你在家呀!我還以為你不在就自己輸密碼進來了。”
何年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那天他走後杳無音信,新聞曝出來後,他連句話都不問就發了“普通朋友”的宣告,現在連來自己家都如此隨意,他究竟把他當什麼!
“蘇澗禮。”何年極力讓自己語氣平靜,說,“我們談談吧。”既然決定要離開他,那就下定決心不要拖泥帶水。
蘇澗禮看著何年異常冷漠的眉眼和嚴肅的表情,也並不打算讓他進去,一種無措和惶恐瞬間席捲了全身。
“你以後不要再來了,我們以後還是不要見面了。”
蘇澗禮看著他,臉色發白,然後從臉上擠出一個微笑:“生氣啦?我知道你這兩天因為網上的事煩惱,正好我這兩天有事出去了一趟,有些事還沒來得及跟你說……”
“你想說什麼?你問過我想聽嗎?”何年想,他無非是要告訴自己他與林之晚的事,可自己現在已經不想聽了。
蘇澗禮這下真的愣住了,他不明白何年怎麼會突然這樣。何年對人一向溫文爾雅,即便有天大的事他也會理性解決,他對朋友對同事,哪怕對飯店的服務員都會溫和以待,而此刻的他面對自己卻像長了滿身刺的刺蝟一樣尖銳。
面對這樣的何年,蘇澗禮真的不知所措。
“就這樣,以後…你好好生活。”何年聲音輕輕的,但裹挾著決絕。
“為什麼?”蘇澗禮想看何年的眼睛,可對方垂著眼睫。
為什麼?因為你想要的我給不了,而我想要的你也給不了。
蘇澗禮說:“我知道,我給你帶來了很多的麻煩,我知道你有時候也很煩,何年,我也願意為你分擔的……”
從來不是因為什麼麻煩,是因為你不愛我。
“不用,我不喜歡了。”何年輕聲的說,然而卻如一陣風,將蘇澗禮心裡的亮光全熄滅了。
這是他第一次面對何年覺得害怕,害怕的心都揪成了一團。
“何醫生,能不能接你的電話一用……”陸令嘉響亮的聲音突然襲來。
蘇澗禮望去,看到一個裸露著上身的男人圍著一條雪白的浴巾出現在何年身後,身上還冒著熱騰騰的水氣,目光轉向餐桌,上面剛好擺放著兩杯同樣冒著熱氣的咖啡。
同時,陸令嘉也看到了蘇澗禮,說話的聲音也低了一半,“我手機沒電了……”
蘇澗禮一眼就認出他就是那個飛機上對何年崇拜有加的空乘。
他的心如同被一把鋼錐猛的刺中,痛到就連呼吸都帶著千萬根刺一般直達四肢。
他看著何年的眼睛,等待著他的解釋。
解釋他和他只是普通朋友,解釋他和他只是一次偶然相遇,什麼都沒有發生。
可何年什麼都沒有說。
陸令嘉看著兩人沉默的對峙,他看著蘇澗禮緊盯著何年,而何年卻微側著頭不願直視,他自以為蘇澗禮是在為難何年,於是吸了一口大步走過去,以一種保護的姿態的站在了何年的身邊。
“你幹嘛,還想糾纏他?您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別人已經跟你說明不想再見你,你再糾纏就不太合適了吧。”陸令嘉挑著濃眉說。
蘇澗禮看也不看他,他執意的看著何年,期待他的回應。
可等來等去,只聽到何年說:“你走吧。”
陸令嘉又適時的加上一句:“你沒看昨天何年發的朋友圈嗎,我們都官宣了!”
蘇澗禮確實沒看,他開了一晚上的車從洲城回來,第一件事就來找何年,可不過幾天未見,他怎麼就跟別人在一起了?
他看著不予回應的何年,他知道神明從這一刻起不會再眷顧他了。
蘇澗禮離開的時候何年聽到他輕聲的說了一個字:“好。”他不知道他這是回答自己的哪句話。
何年聽到話音裡的顫抖,心立刻像沒入汪洋一般溺在了令人發顫的潮溼之中。可他必須堅持住,因為他要一份完完整整屬於他的愛,這沒有錯。
陸令嘉看了看何年,他臉白如紙,像失了魂魄一樣僵硬。
“何醫生。”陸令嘉用手指點了點何年的肩膀。
何年轉過頭來,眼睛裡是掩飾不住的落寞和痛苦。
“我剛才那麼說你不會怪我吧,我真是為了你好,這些人真的沒一個好東西……”
“對不起,我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兒。”他對陸令嘉說,那種難受的勁兒這時一股腦的湧上來,讓他簡直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好吧,這種事總得有個過程的,一開始的確很難受,慢慢的就會好了,最重要的是不能讓自己閒下來,你得多出去走走或者讓自己忙起來,這樣就不會那麼痛苦了……如果你實在受不了,可以找我,我哪怕請假也一定陪著你。”陸令嘉絮叨了一通,看何年沒什麼反應,只能收拾好自己離開了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