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讓人酣暢淋漓的晚上。
何年在某些事上一直是被動的。他以前覺得自己面對蘇澗禮的躁動與奇奇怪怪的花招不抵抗已經是極限,可今天他不過是主動了向上貼了他一下,就明顯讓蘇澗禮青筋暴動,剋制不住。
何年一向善於學習和總結經驗,慢慢的他好像也摸索到了一些技巧,看似是蘇澗禮在控制著他,實際上他隨便的一個動作或一句話就可以像引子一樣,能夠迅速引爆對方的核心,能輕易的俘獲主導地位。
果真像水和魚,看似魚在水裡遊是獨一無二的主角,然而它想遊向哪裡卻全要靠水的指引。在上面的人不一定就能掌握全域性,在下面的人也不一定都是受難者。
蘇澗禮說:“你的腿又細又長,穿百褶裙一定很好看。”
何年一腳踹在他胸口:“停止你的惡趣味。”
蘇澗禮沉趁機抓住了他的腳說:“讓我好好看看。”
何年用枕頭扔向他,被蘇澗禮一手揮開了,他只能用另一個枕頭蒙上自己的臉,他可沒對方那麼臉皮厚,能堂而皇之的“看”。
戰事過後,蘇澗禮在身後緊貼著何年抓著他的手幼稚的比大小。
“何年,你的手比我小。”
何年看了看,蘇澗禮的手指包紮著,自然顯得大一些,於是無奈陪他玩遊戲:“嗯,你的確實大一些。”
“你承認了,那你剛才有沒有很喜歡?”蘇澗禮的呼吸貼他很近,問的話也滿含暗示的意味。
何年馬上制止了他:“我說的是你的手,你的思想純潔一點。”
“我不知道純潔怎麼寫,你就告訴我,有還是沒有?喜歡還是不喜歡?”
何年不語。
蘇澗禮怎麼會輕易放過他,開始對其上下其手,擾亂其精神。
何年不堪其擾,只能回答:“有……有,很喜歡,很喜歡。”
蘇澗禮看他臉蛋白裡透紅實在好看,態度也算認真,這才放過他。
“何年,謝謝你。”蘇澗禮吻了一下他的額頭。
“謝我什麼?不會是因為我剛說的違心的話吧……”
“你又來,看來是還沒夠。”蘇澗禮又捉著他鬧了一陣。
“好了好了我投降。”何年捉住他的手不許他再亂動。
蘇澗禮也安靜下來,他將臉轉向向何年,看著何年英俊的側臉說:“何年,謝謝你能救我。說來真的奇怪,這幾年好像每次在我站在懸崖邊上的時候都能遇到你,從五年前的英國到今天,一直都是你。”
“是嗎?”何年的眼皮有些打架,酣戰了半個夜晚,他體力已差不多耗盡。
“以前,也有一個人救過我,可是後來……他不見了……”
何年一下清醒過來,他一把捂住了蘇澗禮的嘴,禁止他再說下去。
他知道蘇澗禮心中一直住著另一個人,他也隱隱的知道他是比不過那個人的,但在這個屬於何年的夜晚,他不想聽到其他人的名字。
“幹嘛捂我嘴巴?”蘇澗禮問他。
“……快三點了,你不困嗎?”何年佯裝睡覺閉上了眼睛,可心裡卻如煎油鍋,反覆翻滾。
蘇澗禮看他困了於是也不再多說,親了親他的鬢角說:“晚安。”
何年剛剛真的很困,可是這會兒閉上了眼睛卻睡不著了。
第二天本應該是下午班,可是由於昨晚會診的患者是他的病患,所以他必須早上趕過去。何年工作這麼多年,從未像今天一樣起床起的如此困難。
蘇澗禮還不嫌亂的拖著他的腰,聲音還在睡夢中:“你怎麼又要去上班?不是剛下班嗎?”
何年坐著醒了幾秒鐘的神然後把箍在自己腰上的手掰開,一氣呵成的掀開被子,下床、穿鞋,進衛生間。
在衛生間衝了個澡以後,何年已經完全清醒了過來。
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蘇澗禮也已經起來了,光著上半身睡眼惺忪的斜倚在臥室門上,熹微的晨光從後面的窗戶照進來,把他高大的身影勾勒成一幅輪廓模糊的油畫。他眯著眼睛看著何年,視線隨著何年匆忙的身影移動。
可惜何年沒時間欣賞這美景,他快速的套好衣服,又戴好手錶,指著冰箱跟他說了聲:“食材都在裡面了,自己弄點吃的。”
“那你呢?”
“我來不及了。”何年剛說完電話便響起來了,何年用臉頰和肩頭夾起電話,一邊穿鞋子一邊對著電話說:“患者片子怎麼樣?……好……去甲先停掉半支,其他的等我過去再說……大概十八分鐘。”
掛掉電話,他看了眼蘇澗禮甚至來不及說再見便開門而去。
蘇澗禮聽著大門咔啪一聲關上,屋子裡又恢復了一片寂靜。他轉身回臥室,將自己又拋回床上,然而卻怎麼睡也睡不著。
他將枕頭下的手機摸出來,猶豫著要不要開啟。昨天傍晚他給何年發資訊的時候開啟了一小會兒,就收到了無數條來自他媽媽的資訊轟炸。每條資訊都在叫囂著讓他立刻出現,馬上回去!關於他在哪裡,心裡怎麼想他媽媽一概不問。
那天在片場媽媽跟他確認他跟於瑤籤的那個三年協議是否屬實時,他承認了,所以當著劇組那麼多人的面,他收穫了他媽媽的一記耳光。
頂流算什麼,在舞臺上魅力四射星光璀璨,在臺下照樣被自己最親的人視若敝履。
他是流著眼淚來找何年的,除了何年,他真的不知道應該去找誰。儘管何年已經明確告訴他,不願再跟他維持這段關係。
人處在黑暗裡的時候本能的就會朝著光走,哪怕翅膀斷了也要嘗試著扇動一次,所以他來到了何年家的樓下想見一見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覺得見了何年自己就會得救,那種安全感是他在其他人身上從來沒有遇到過的。
可是那天晚上他卻看到何年跟一個長相帥氣的男人一起從計程車上走下來,男人用自己的外套幫何年撐著雨,寧可自己被淋溼。蘇澗禮是個男人,他看得懂那個男人看何年的眼神代表著什麼。
蘇澗禮難受至極,他以為何年已經屬於別人了。他不知該如何發洩自己心中的難過,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將自己的手指咬破,出血,只有疼痛沿著神經鑽進心裡,他才能放過自己。
可是,還好,何年跟那個人只是同學和同事。
他不留餘地的將自己的傷疤揭開給何年看,那是因為那裡已經潰爛到讓他無法承受。那是他心中最深最黑的角落,那裡面掩埋著他的弟弟,還有那個被困在童年始終得不到救贖與諒解的自己。
何年沒有拋下他,他又一次救了他。所以讓他承擔三年協議又算得了什麼,從十六歲出道至今,那點名和利他早就看淡了。
蘇澗禮將手機扔在了一邊,從床上彈起身來去洗漱,洗漱完畢後直接走進了廚房。他覺得他應該先學習一下如何做飯,因為在何年這裡,除了在床上,他好像處處都表現的像個白痴。如果下次再有這種情況,他最起碼可以早起給何年做一頓早餐,不讓他空著肚子上班。
所以,當這天晚上何年回到家的時候,餐桌上竟然有兩道菜。
看著桌子上賣相還不錯的菜,何年還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你怎麼還在?”何年看到蘇澗禮帶著橡膠手套在廚房忙成一片,不禁很是意外。他還以為今天他回到家,他已經走了。
蘇澗禮在廚房忙成飛影,他問何年:“胡椒粉呢。”
何年放下自己的包,繞到廚櫃處將胡椒粉給他翻出來。
一陣胡椒粉刺鼻的味道立刻飛了出來,蘇澗禮皺起眉打了個大噴嚏。
何年看了看鍋裡致死量的胡椒粉不禁跟著他皺起眉頭:“你會不會放的太多了?”
蘇澗禮轉身毫不猶豫的把他推了出去:“你去好好做你的學問,一會兒飯好了我叫你。”
“那你小心點哦。”何年還是不放心的囑咐一聲。
“放心,我不是白痴。”
何年的手機這時響了起來,他掏出一看,來電是周讓。於是轉身去了書房接下了電話。
“何同學。”周讓意氣風發的聲音:“還沒下班吧,一起去吃飯?”
何年尷尬的笑笑:“我已經到家了。”
電話那頭有兩秒鐘的停頓然後是悲慘的嚎叫:“今天是我這兩個月以來下班最早的一次!你怎麼可能會比我還早!”
“今天也是我這兩個月以來下班最早的一次。”
“看來今天醫院風水大好,病人都少了。”周讓語氣鬱悶的說:“我還以為今晚能約你一起去好好吃一頓呢。”
“改天,我請你。”何年對周讓的熱情感到有些抱歉。
“好,我要吃重慶火鍋,超辣的那種!”
“沒問題。”
又寒暄了兩句何年掛了電話轉過身卻發現蘇澗禮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口,手裡拿著菜鏟斜倚著門框似笑非笑的正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