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年一個人回到了家裡。
他把買回來的食材一點一點歸類好放進冰箱裡,收拾到最後,袋子裡只剩下那兩盒0.01,他將那東西連同袋子一起扔進了垃圾桶。
他想給自己煮碗麵吃,可毫無心情也沒胃口。
蘇澗禮走了以後就沒有回來,何年在車子裡等了他四十分鐘,最後只能絕塵而去。
之晚,林之晚。他聽到蘇澗禮走之前嘴裡呼喚的這個名字。
就像是一個可以入心成魔咒語。
何年轉身回廚房重新開啟冰箱拿出一盒巧克力。拆開放進嘴巴里一顆,很甜,吃完又繼續放了一顆,更加甜膩。
可是他並沒有感覺自己的心情變好。
但,又有什麼辦法。
傍晚臨上班前,何年收到了蘇澗禮的簡訊。
長眠於林:今天的事……對不起。
何年把手機裝進口袋,上班之前他會習慣性調整一下自己的精氣神,以最好的狀態去對待他的病患。
到醫院以後,又收到長眠於林的資訊:“何醫生?”
何年走到辦公室的時候,手機再次響了起來,依舊是長眠於林,“何年,沒必要這樣生氣的吧。”
一句點醒夢中人,自己為什麼要生氣呢,蘇澗禮是他的誰,至於讓他這樣大動肝火嗎。他自己覺得天塌地陷的事在別人心裡不過是清風拂面,只有他自己在他庸人自擾,作繭自縛。
於是何年回覆他,“沒有。我要上班了,不能看手機。”
“真的?”下一秒資訊便回覆過來。
何年剛想回復一個“嗯”字,蘇澗禮的資訊已經先一步而來,“不準說嗯,認真回答我。”
何年盯著手機螢幕半晌,最終回覆了一句:“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不會生氣。”
沒等他再回復,何年馬上又追過去一句,“不聊了,真的要上班了。”
蘇澗禮的資訊果真沒有再過來了。
一個大夜班過後,早晨七點多鐘何年從醫院大樓走出來到停車場取車。
還未走到自己的車前,就有另一個方向的一輛黑色越野車一個勁兒拿車燈閃他。
車門應聲而開,車燈應聲而滅,何年定睛看過去,發現從越野車上跳下來的正是蘇澗禮。
蘇澗禮悠然自得的向自己走來,臉上帶著盈盈的笑意。
何年看到他不僅僅是吃驚,還有突然的不知所措。
“何年。”蘇澗禮叫他。
“你怎麼在這裡?”何年問他。
“中和名氣比我還大,我當然要找過來向你賠罪。”蘇澗禮笑著說。
“……不是發過資訊了嗎,沒什麼事。”何年並不在意的模樣。
“我知道你大度,但我心裡實在過意不去。”蘇澗禮頓了頓說,“昨天下午,我遇到了一個……”
“我說了沒關係!”何年打斷他的話,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不對,他趕快笑了笑說,“你有急事完全可以先走,誰都可能有一時著急的時候,我完全能理解,而且我跟你不過是萍水相逢,男人之間這不算什麼吧,用不著這麼在意。”
蘇澗禮看看他,然後挑挑眉毛,“好吧,是我多想了。”
何年點點頭,“你回去吧,我剛下夜班,特別困。”
“唔。”蘇澗禮說,“那你回家小心開車。”
“好,再見。”
蘇澗禮笑笑轉身跑回越野車上,車子啟動的聲音震動著停車場的空氣。
“再見,何醫生!”越野車上傳來蘇澗禮的喊聲。
何年怔怔的看著越野車消失在視線,他認為的再見是再也不見。既然他找到了他的之晚,那麼他們就不需要再見面了。
生活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兩點一線,波瀾不驚。
正月初七過後,何贏在某一天突然給他打電話。
“何年哥哥!”何贏的聲音依舊甜的穩定。
“有什麼事嗎?”
“何年哥,你這開場白是不是該換換了,每次給你打電話您都問有事嗎?那想你算不算一件大事?”
“快說吧,什麼事?”何年連表面的彎子也懶得繞。
“明天是情人節,出來玩呀,我在雲沙的頂樓辦派對!”何贏興致沖沖。
何年看了一眼腕錶,明天果真是二一四。
“不了,沒興趣。”何年沒什麼語氣。
“那你對什麼感興趣呀,阿年哥哥,見你一次也太難了。”何贏語氣中滿是挫敗。
“你有那麼多朋友,幹什麼一定要約我呢?”
“因為喜歡你,崇拜你呀!”何贏嚷嚷著,“我春節去國外,還給你帶了禮物回來,而且就給你一個人帶了,這還不能說明你在我心目中的分量嗎?”
何年不知道應該再說什麼拒絕。
“阿年哥哥,來吧來吧,好不好,我真的想你了!”
“何年哥,來吧來吧……”
“行了,”何年制止他緊箍咒似的哀求,“明天有時間的話我就去,但是禮物我不收。”何年知道何贏看東西的眼光跟自己不同,而且價格一定極高,他何必平白無故收一個又不喜歡又貴重的禮物。
“好好好,你說什麼都行!那你記得哦,明天晚上雲沙酒店的頂樓!”
何年沒正經的談過戀愛,自然也沒過過什麼正經的情人節。第二天正好是白班,他下班後在醫院洗漱了一番,便開車去了雲頂酒店。
雲沙和雲頂都是三房經營的高檔酒店,雲頂的頂樓是日式餐廳,雲沙的頂樓則是會員制的私人會所。
何年上了頂樓,因為是私人會所所以進電梯的時候就給何贏打了電話。
電梯門一開啟,何贏已經等在電梯門口了。
“何年哥!”何贏一看到何年就跑上去挽住了何年的胳膊。
“你今天能來我真是太高興了!”何贏靠近他說,“今天我叫了好多朋友來,都是各行各業的精英,你看上哪個跟我說,我給你介紹!”
何年有些無語,表面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只是被他帶著往裡面走。
會所的奢華自不必說,目光所及之處皆是金錢的痕跡。
何贏帶何年穿過整個會所的前面區域,再透過好些道彎彎道道的玻璃走廊,終於繞到了一個裝修十分天馬行空的門前。
何贏抬手輸入密碼,門就被人從後面開啟了。
一剎那,從裡面傳出的聲浪的音波讓何年不自然的皺了下眉。
何贏被他的反應驚到了,“阿年哥哥,你不會從沒去過酒吧吧?”
聲色場所何年確實去的少,何贏此刻又在他耳邊偷偷的說,“您這樣的可真純情。”何年臉皮薄,於是反駁他,“你一個大學生不好好唸書,天天這樣紙醉金迷的,不覺得是白白浪費光陰嗎?”
“哈哈。”何贏笑了起來,“何年哥,人與人是不同的,讀書我來說才是真的浪費光陰,讀書適合你們這些腦子好使的,但不適合我,我比較擅長的就是吃喝玩樂。”
何年看著何贏,好似他從來沒有煩惱。在何年心裡,他從小就是極其聰明的小孩,思維靈敏,能言善辯,只是缺乏了一點耐心和韌性。自己雖然唸了不少的書,但在一些問題上遠沒有何贏應對的那麼輕鬆自如。
“凡事都是一回生二回熟,不斷的突破自己生活才會越來越有趣,別被眼前的東西嚇到了,不過是一次嘗試,喜歡就繼續,不喜歡甩開就行了。”何贏帶著何年往裡走,一路上不斷有人跟何贏打招呼,何贏在遊離的燈光和嘈雜的聲響裡也能準確的辨認每一個人,並且跟每個人都擁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