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年在沙發睡了一夜。第二天五點鐘被鬧鐘叫醒的時候脖子痠痛。
他忍著不適快速地起床,然後將自己整理妥帖出門上班。
到醫院後,何年提前整理好病歷後去食堂吃份早餐,等待主任來了之後就開始進行早間查房。
得肺炎的小姑娘今天已經可以轉入普通病房了。父母激動的握著主任的手一個勁兒的道謝。何年看到他送給小姑娘的鈴鐺被小姑娘握在手裡把玩,不由得微微一笑。
“何醫生,也要謝謝你,”小姑娘的父母又握住了何年的手,“入院那天您也參與了搶救,多虧您醫術高明,才能將孩子從死神手裡拉回來!”
何年剛入行時曾對這樣的誇讚不知所措,現在雖然習慣了一些,但面對時依舊不夠坦然。
“您過獎了,這是我應該做的。”客氣的回應,像個小學生的說辭。
事無鉅細的查完所有的病號,主任在走廊外交代了一些關於患者的事項讓大家解散之後,已經接近中午了。
“小何。”主任叫住了他。
何年趕緊站住。
“最近工作不錯。”一向不苟言笑,以嚴厲高效在icu稱霸的李文白主任衝何年說。
語氣雖然隨意,但何年心裡卻足有可以上天的分量。
“您過譽了,盡本分而已。”
“論文準備的怎麼樣了?”李文白邊疾步走邊問。
“收尾工作在春節後。”何年回答。
“很好。”李文白突然停下來轉過身,架著花鏡的眼睛打量了一遍何年問他:“小何你有物件嗎?”
“……沒有。”
“那我給你介紹一個。”李文白說,“二十八歲,身高一米七,體重大概一百斤多一點,面板偏白,右耳上有小處褐色胎記,國內本科畢業,日本讀的研究生,專業是臨床,獨生子女,目前父母雙全。怎麼樣,今晚去見見?”
“……”何年反應過來趕緊說,“我今晚有大夜班。”
李文白立刻把眉毛橫起來,“誰允許你白班夜班一起上的?醫生隨時要保持清醒的頭腦和高度的注意力,你這樣連軸轉不休息身體能受得了嗎,腦子能用的過來嗎?趕快給我調整過來!”
“中午不忙的時候我會在辦公室休息一會兒的,您放心,工作的時候我倒從不會覺得困。”
李文白看看他,最後下了個定論:“那就約到明天晚上,明天晚上九點鐘,你看怎麼樣?”
何年耳聞過李文白有一位從日本留學回來的女兒,想來他這一番詳盡又流利的介紹應該就是在說自己的女兒了。
何年快速的過了一下腦子,想拒絕但是說不出口,主要是不太敢。
“不說話就當你答應了。”李文白拍拍何年的肩,嚴厲的面孔上竟然流露出一絲笑意,“那就這麼說定了,明天晚上九點鐘,這是她的電話,你們自己約定見面地點吧!”李文白把自己手機杵到何年面前,何年只能幽幽地掏出自己的手機記下來,李文白的號碼介面上明明白白備註了兩個字:女兒。
上完一個大夜班,眼看就下班的時候,突然從急診轉送來一個危急患兒,因為誤服了大量的的減肥藥而昏迷不醒導致器官衰竭。何年的工作服都脫下來了又趕快穿回去,帶著幾個搭班的同事跑進了重症監護室進行搶救。
這一搶救就是三個小時,患兒透過血液灌輸總算穩定住了病情,寫好病歷,交接好工作,把一切安排妥當後何年才頂著疲憊從病房樓裡出來。
回到家時已經上午十點鐘,他洗了個澡,又給自己煮了包面,吃完麵順便收拾了一下廚房,這時已經快中午十二點了。
開啟電視看了會兒,他想等到十二點鐘以後給李文白的女兒打個電話,定下晚上見面的事情後,再好好補一覺。
可沒等到十二點他竟睡著了,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五點鐘。
電視裡還在播著無聊的新聞,何年騰的一下坐了起來。他腦子裡回放的第一件事就是,還沒給李文白的女兒打電話。
既然已經答應了李文白,何年就必須做到。
他關掉了電視,硬著頭皮撥通了對方的電話,沒有提前邀約,而且一打電話就直接約今晚見面,總有些不禮貌的感覺,他想,女孩子應該會很反感這樣。
“喂,哪位?”一個清脆朗利的聲音從話筒中傳出。
“你好。”何年先自報了家門和出處,“我是何年,是中和醫院兒科重症處的李主任給了我您的電話。”
何年剛說完,對方啪的一下就掛了電話。
何年有些驚訝,對方好像比他更沒有禮貌。不過他倒鬆了一口氣,這個電話他打了,也算是完成了一半任務,至於對方的想法和態度,李文白應該比他更清楚。
他起身倒了杯清水喝,一杯水還未喝完,電話又響了起來。何年一看來電,嘴裡的水差點噴出來,居然是李文白的女兒回過來的。
“喂。”何年接下了電話。
“何年是吧。”對方的口氣有些傲慢。
“是,我是何年。”
“晚上九點,雲頂酒店的頂樓日料餐廳見吧。”啪的一下又掛了電話。
何年腦子裡冒出一行字:有其父必有其女。
晚上八點鐘何年準時出門,到雲頂酒店大概四十分鐘,剩下二十分鐘是他赴約的時候習慣性預留出來的時間。
雲頂酒店是父親送給三房的產業,具體是哪位兄弟姐妹在經營他不知道,他也是從聽別人口中聽說過,雲頂的服務一流,頂樓的日式餐廳菜式極品,消費極高。
何年是第一次來,把車子停在地下停車場後,找到電梯間他差點眼花,一排並列著十個電梯門。看了一下電梯指引才知道有兩部頂樓餐廳的專用電梯,而且都是可觀光電梯,三房做事一向大手筆,這很符合他們的風格。
電梯門快關閉的時候,突然有人攔了一下,門再次開啟,一個帶墨鏡的高個子女孩甩著馬尾辮走了進來。
二十八歲,身高一米七,體重大概一百斤多一點,面板偏白,右耳上有小處褐色胎記……特徵居然全部完美的對上了。
何年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了,一下頂樓的電梯他便走到女孩面前坦然的伸出了手:“李小姐,你好,我是何年。”
女孩一愣,墨鏡後面的眼睛快速打量了一下何年,然後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她也坦然的伸出了手,“你好,李木子。”
兩人握了握手,李木子摘掉了墨鏡,秀麗明媚的臉龐終於露了出來。
“我知道你是受李文白的逼迫才來的,他跟我我說,你是青年才俊,比他年輕的時候還優秀,能讓他這麼誇讚的人我還真沒有見過,所以我來見見是何方神聖。”
何年笑了一下,“那你現在看到了,會不會有些失望?”
李木子看著他,歪著頭眯起了眼睛:“我以為李文白看男人的眼光不怎麼樣,不過這次倒是讓我改變了點想法。”
何年微笑:“您倒是跟主任描述的一模一樣。”
李木子悄然翻了個白眼,“他介紹我肯定跟做報表一樣的,身高、體重、年齡、學歷……就差沒說A型血和九號的鞋子碼數了。”
何年覺得她挺逗,沒想到嚴肅高冷的李主任有這樣一個性格爽朗的女兒。
“李小姐,既然來了,那就請吧,聽同事說這裡的菜式還不錯。”何年誠意的說。
“呃……”李木子放低了眉毛,“我是為了嚇退那些沒自知之明的傢伙才選了這麼個地方……”
何年一笑,“我早就想嚐嚐同事口中的那些極品菜式了,免得下次他們聊起來的時候我又插不上話,如果您能賞光,那我會很榮幸和您共進晚餐。”
李木子看著他,兩秒鐘後把頭一揚,很是爽快的笑著點了點頭,“好吧,今晚就奢侈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