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你要去哪裡?”
詩詩一邊侍候自家世子更衣,一邊好奇地問。
世子身高八尺三寸,英氣勃勃,什麼衣服穿在身上都好看,他也很少挑剔。今天要出門,卻特地讓她準備一件長衫,這是要做什麼呢?
蘇慎道:“去見一個高人。”
原來去見高人,難怪這麼鄭重。詩詩恍然,侍候他穿戴好,又仔細端詳一番,星星眼道:“世子真俊。”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蘇慎捏捏小丫頭嫩滑的臉頰道。
詩詩俏臉微紅,咬著唇瞟蘇慎一眼,嗔道:“世子!”
能不能別捏人家的臉嘛。
“嗯?這邊也要捏捏嗎?行啊。”
蘇慎說著換一隻手捏她另一邊臉。
“世子!”
小丫頭又羞又喜,漲紅了臉大發嬌嗔,道:“人家不是這個意思啦。”
“有話等本世子回來再說。”
蘇慎看向旁邊雙手捧斗篷的琦玉,琦玉會意,抖開斗篷為他披上,繫好帶子。
“去嚴大學士府。”
蘇慎上車,吩咐屈財。
嚴啟,字康禮,庚辰年進士,現為內閣大學士。內閣一共六位大學士,嚴啟位居最末,妥妥的吊車尾。
他資歷不淺,已經在東閣大學士的位子上呆了五六年,無奈寒門出身,沒有背景,跟喻繁義和謝宇這種外戚天差地遠,又不站隊,因而沒有機會往前挪。
蘇慎觀察他有一段時間了,這人能力是有的,就是太清高了,居然沒有在彭金生供認的受賄名單裡。
滿朝文武爭相向彭金生行賄,他偏偏獨善其身,算是一個奇葩。
就是不知有沒有野心。
蘇慎決定趁他休沐去拜訪他,先認識一下,看能不能把他爭取過來,成為雍王黨的一員。
既然蕭景辰有意那個位子,自然得把能用的朝臣爭取過來,而不是光說不練。他要在皇帝面前扮與世無爭,要在群臣面前扮冷麵王,只能唱白臉,自已這個軍師只好唱紅臉了。
為了從龍之功,只能暫時放棄宅在家裡逗小丫頭玩的樂趣,四處奔波啦。
蘇慎懶洋洋倚在軟榻上,無聲自語。
屈財已經打聽清楚嚴啟府邸在哪裡,駕車直奔帽兒街。
嚴府位於帽兒街中段,大門朱漆駁斑,頗有滄桑感,一點沒有內閣大學士的氣派。
門子開門,看到站在面前俊朗的少年郎,有些怔神,道:“您找誰?”
“嚴大人在家嗎?”
遞拜貼這種事,囂張跋扈的紈絝當然不會幹,蘇慎直接登門。
“我家老爺在府中。您是?”
門子不敢怠慢,一邊說一邊側身讓開,蘇慎就這麼進去了。
院子很乾淨,但不大,只有兩進院落,前院應該是嚴啟讀書會客之所。內閣是宰相,哪怕嚴啟只是吊車尾的存在,居住的地方也不應該這麼寒酸。
蘇慎站在院中若有所思。
門子小跑進去稟報:“老爺,有位公子找您。”
出來的是一個穿居家常服的中年男人,相貌清癯,頜下三絡鬍鬚,身姿筆直,眼神銳利,神情嚴肅。
這人就是嚴啟了。
嚴啟看到蘇慎臉色微變,道:“駙馬光臨寒舍,有何貴幹?”
少年郎是駙馬?門子嚇了一跳,生怕被責罵禮數不周,一溜煙跑了。
蘇慎笑著作揖,道:“嚴大人認識我?”
“京城中,只怕無人不識駙馬。”
嚴啟作揖還禮,走下臺階,束手作請,請蘇慎去花廳用茶。
花廳在正堂左側。
“唉,看來我為盛名所累啊。”
蘇慎感概著,走進花廳,和嚴啟分賓主坐下,奴僕上茶退下。
“駙馬找我,有什麼事?”
嚴啟實在想不通,自已和眼前這位名聞京城的紈絝毫無交集,他怎會跑到自已府上?
蘇慎道:“聽說大人清廉,我很景仰,路過這兒順便進來討杯茶喝。”
你就胡扯吧。嚴啟腹誹。
蘇慎接著道:“大人進內閣時間不短,就沒有想過往上升一升嗎?”
嚴啟眼眸猛地瞪大,直勾勾看著的蘇慎,一會兒才道:“下官聽說駙馬流連青樓,莫不是走錯地方了?”
“彭金生案牽連甚廣,陛下既然下旨徹查,定然不會姑息。說不定內閣能空出一兩個位子,如果嚴大人願意,我可以幫你往前挪一挪。”
蘇慎笑眯眯道。
內閣中,謝月華資歷最淺,進內閣便成為武英殿大學士,嚴啟自然是不服的。但是謝月華有個妹妹是惠妃,有個外甥是宋王,他什麼都沒有,只好忍著。
這次爆出彭金生案,大學士們四處奔走,其中尤以喻繁義最忙,嚴啟冷眼旁觀,心裡不停冷笑,心知這次會空出位子。
只是不知誰會越過他坐上去。
並不是嚴啟不想找門路,也不是蕭景紹沒有拉攏他,而是他看不慣蕭景紹的為人。他和喻繁義政見不同,不會考慮蕭景博。
嚴啟沉默半晌,道:“你想說什麼?”
“齊王受彭金生牽連,太子之路更加艱難,宋王雖然佔了長子的名份,畢竟庶出,為人又急躁,沒有明君之相。”
蘇慎淡淡道。
嚴啟恍然,道:“駙馬支援賢王?”
賢王倒是禮賢下仕。但嚴啟總覺得賢王有點假,不過人人說他好,想必有過人之處。他急速思考起來,要不要投靠這位素有賢名的賢王?
沒想蘇慎輕輕搖頭,道:“嚴大人錯了,賢王禮賢下仕,慣會做表面功夫。嚴大人進士出身,可曾聽歷朝歷代,哪位帝王靠做表面功夫成為明君?”
“不是賢王?”
嚴啟大感意外,道:“駙馬想讓下官投靠誰?”
除了齊王、宋王、賢王,再沒有好的人選了吧?想必陛下也感到難以抉擇才一直沒有冊立太子。
蘇慎道:“雍王殿下品性高潔,常結交高僧大賢,心懷慈悲,若他登基,定能創造盛世。”
“雍王?”
你是說那個鬧著要出家當和尚的雍王?嚴啟半晌說不出話。
蘇慎笑吟吟道:“正是。”
“駙馬啊,若不是陛下命雍王殿下審理羅順的案子,誰會想起這位貴人?”
嚴啟苦笑,雍王沒有存在感也就算了,說不定哪天他想不開就出家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