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慎離開幽蘭院回府,前腳剛進麒麟院,庶出的二弟蘇玉成後腳便來了。
蘇玉成比蘇慎小一歲,生母是原主母親陳氏的貼身丫環,從小和原主一起長大,是原主的伴讀。
他心思活絡,壞點子多,慫恿原主做很多奇葩事,原主視他為心腹,蘇慎穿越後覺得這人不靠譜,刻意疏遠。
蘇玉成眼眶紅紅的,哽咽道:“大哥,外頭都在傳父王歿了……”
話沒說完,兩行眼淚順著臉頰流下。
昨天謠言四起,你現在才跑我跟前哭,會不會太假?蘇慎腹誹,訓斥:“多大的人了,聽風就是雨,成什麼樣子!”
嗯?這話風不對啊。蘇玉成怔住。
蘇慎又道:“回去吧,沒事別到處亂跑。”
“?”
蘇玉成想說什麼,蘇慎指指外面,示意他立即回自己院子。
這個傻子怎麼像變了一個人?蘇玉成迷惑不解,幾個家僕不由分說把他推出去,關上院門。
蘇玉成站在臺階望著緊閉的院門發呆,突然門子狂奔而來,邊跑邊喊:“聖旨到,世子快接旨。”
魏王長期鎮守邊關,聖旨一向八百里加急送到他帳中,魏王府難得接一次旨。
父王嗝屁了?蘇玉成心中一片冰涼,想到蘇慎這個傻子即將襲爵又怒火萬丈,自己哪樣不比他強,憑什麼他成為魏王,怎麼卻成為旁支?
他一會兒面目猙獰,一會兒咬牙切齒,完全無視院門開啟,蘇慎把賢王迎進去。
賢王宣讀完聖旨,滿面笑容道:“恭喜妹夫,父皇對你期望很高,想必不久便會委以政事。”
這道聖旨就是婚約,蘇慎成了正兒八經的駙馬。
當今皇帝挺能生,一共二十多個兒子,早夭、未成年和襁褓之中的不算,還有十二個成年,這些皇子文才武略,都是棟樑之才。
成為駙馬便能平步青雲,蘇慎半點不信。他猜測,自己的便宜老爹極有可能未死,要不然皇帝不會把安怡公主許配給他。
支撐不起門庭的紈絝,哪值得搭上一個金枝玉葉的公主?
不過,他還是笑眯眯道:“借賢王貴言。”
賢王微笑道:“妹夫一表人才,安怡見之必然心喜。”
已經見了,她心不心喜我不知道,我挺心喜的。蘇慎無聲自語,請賢王坐下喝茶,兩人說些閒話。
賢王提到前幾天資助兩個貧困學子,臉上頗有得色。
蘇慎一問才知,每人給十兩銀子。
普通人家省著點花,十兩銀子足夠一年的吃穿,但對堂堂親王來說,十兩銀子不過是九牛一毛,有什麼好炫耀的?
蘇慎隨口敷衍兩句,道:“賢王可有家父的訊息?”
“我派人打聽,並沒有一條好訊息。”
賢王面帶憂色道。
得知皇帝許婚後,他趕緊派人打聽魏王生死,所有人都信誓旦旦地保證魏王死得不能再死。
他想了再想,只能理解為父皇念舊情,不忍心魏王身後門庭敗落,畢章當年魏王跟隨父皇起事,半生戎馬,把親事都誤了,以致年近六十,兒子才十七歲。
蘇慎也沒指望他能打聽到什麼有用的訊息,道:“都是壞訊息?”
“沒有新訊息。”
賢王處事圓滑,皇帝沒有宣佈魏王死訊前,他絕不親口說出魏王已歿的話。他不願繼續這個話題,道:“我陪妹夫進宮謝恩吧。”
這是順水人情,他必須回宮復旨。
兩人同車,在路上遇到趙斯量。蘇慎走後,他越想越心煩意亂,無風不起浪,萬一皇后想讓安怡公主當魏王妃,同意這門親事,他豈不竹籃打水一場空?
必須趕緊讓姐姐齊王妃進宮一趟,求皇后賜婚,免得夜長夢多。
賢王吩咐車伕停車,下車和趙斯量攀談,提及到魏王府宣讀聖旨。
“下旨了?”
趙斯量差點暈過去,聖旨一下便是鐵板釘釘,斷無更改之理,不管皇后同不同意,安怡公主願不願意,蘇慎都將成為駙馬。
合著自己姐弟倆這兩年白忙活啊。
他臉色蒼白,搖搖欲墜,賢王忙關切地道:“趙公子不舒服嗎,要不要派人送你回府?”
“謝賢王。”
“臣,沒事。”
趙斯量咬牙道,透過高高捲起的車簾望向車裡,見蘇慎一臉怡然自得,他的恨意再也藏不住,雙眼噴火。
原主的記憶裡,趙斯量這貨是名副其實的狗腿,只要原主多看哪個女人一眼,他一定會想方設法弄到原主床榻上。
蘇慎對他的行為很是不齒,不想搭理他,坐在車裡沒動。
趙斯量盯著蘇慎看了幾息,心想自己哪哪都比這傻瓜強,就是沒他會投胎,他投胎成為魏王世子,現在魏王死了,又成為駙馬。
以後還得靠他提攜,萬萬不能得罪。趙斯量強嚥下深深的恨意,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拱手道:“恭喜世子。”
表情很精彩啊。蘇慎笑眯眯道:“老趙也有意尚公主?”
趙斯量恨不能把在幽蘭院說的話吃了,急忙道:“兄弟們在一起開玩笑,當不得真。”
“安怡公主已是我的未婚妻,以後別開這種玩笑。”
“當然。當然。”
趙斯量嘴上附和,心裡想殺蘇慎一百遍。
從接旨到現在,這小子一直很淡定。賢王收回望向蘇慎的視線,撩起袍角上車。
趙斯量目送馬車遠去,吩咐隨從:“去幽蘭院。”
紈絝們還在幽蘭院喝花酒,做迎娶安怡公主的美夢,不能自己氣到吐血,他們接著樂接著舞,得讓他們一起吐血才行。
紈絝們得知訊息痛哭流涕,惋惜安怡公主所嫁非人,嫉妒蘇慎運氣太好,年輕輕死了爹,襲了爵,又娶本朝最尊貴的公主,人生開掛不過如此。
自己咋沒有這麼好的運氣呢?
御書房裡,蘇慎行禮謝恩畢,直起身。
蕭銘寒見他動作沉穩,沒有因為尚公主而得意忘形,以為魏王生死不明,他瞬間長大,心想,這孩子本性不壞,只是蘇明沒有管教。
接著想到魏王蘇明為國鎮守邊關,致使蘇慎疏於管教,成為京城第一紈絝,心中愧疚,語氣便溫和幾分,道:“朕已派人趕赴邊關探查魏王中伏的事,你且放寬心。”
看來皇帝也不知老爹生死。蘇慎道:“是。”
賢王安慰道:“妹夫不用太過擔心,很快便有訊息。”
蘇慎一臉愁容,道:“身為人子,哪能不擔心。”
這孩子胡鬧歸胡鬧,在大是大非上並不含糊。蕭銘寒對蘇慎的好感又增一分,道:“你回府靜待訊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