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炎皇帝蕭銘寒放下手裡的奏摺,抬頭審視蘇慎幾息,道:“平身吧。”
聽不出喜怒。
蘇慎直起身,飛快掃蕭銘寒一眼,見是一個鬍子花白的老頭,約莫六十四五歲。
大概感覺到蘇慎的視線,蕭銘寒道:“你膽子挺大啊。”
敢偷覤朕。
蘇慎擁有原主的記憶,長這麼大第一次見皇帝,作為來自現代的靈魂,習慣天天在網路見到當今,好奇大過緊張,下意識就偷看了。
“陛下說笑了,臣膽子很小的。”
蕭銘寒沒有發怒,蘇慎膽氣壯不少,也放開少許,道。
難怪朕經常接到彈劾蘇明教子無方的奏摺,這小子連朕都不怕,還會怕誰?蕭銘寒目光復雜,道:“朕把安怡公主許配給你,以後不可再胡鬧。”
許婚?這麼說,我成為駙馬了!蘇慎大喜過望,行禮如儀道:“謝陛下。”
“過兩天朕讓賢王去你府上宣旨。你先回去吧。”
皇子皇女的婚事必須經過宗人府,走程式需要兩天。
“臣告辭。”
蘇慎出御書房,門口一個白白胖胖的太監含笑迎上來道:“恭喜駙馬。奴才送駙馬出宮。”
太監側身恭恭敬敬走在前頭,把蘇慎送到金水橋才回去。
站在午門外,陽光灑在身上,暖陽陽的。
皇帝沒提魏王的事,卻把安怡公主許給他,頗為讓人玩味。
安怡公主蕭淺淺身份尊貴,是皇帝第七女,皇后幼女,也是最受寵愛的公主。她長相極美,從小受皇后教導,端莊賢淑,不知有多少勳貴子弟求娶。
沒想到這朵富貴花最終落在魏王府。
一輛馬車徐徐駛來停在蘇慎身邊,車伕道:“請世子上車。”
蘇慎坐賢王的豪華馬車進宮,自家車伕駕車跟在後面。
作為京城久負盛名的紈絝,蘇慎的馬車除了奢華,還講究實用,怎麼舒服怎麼來。
車裡設軟榻,蘇慎斜躺在上面,兩個丫頭跪在旁邊為他捶腿。
又有一個丫環把切好的水果送到他嘴邊。蘇慎嫌棄道:“誰買的?不甜,下次別買了。”
丫環嬌聲應是,道:“劉三買的,要不要責罰?”
蘇慎擺手示意不用。
丫環有些意外,以前奴僕犯錯會受責罰,現在世子改了性子,她們還真不習慣。
魏王府離皇宮三刻鐘路程。
馬車停在前院滴水簷下,門子來報,賢王求見。
這是掐好時間趕過來吧?蘇慎道:“請他到客廳用茶。”
魏王府佔地五百多畝,亭臺樓閣數不勝數,世子居住的麒麟院在東邊。
門子把賢王迎到麒麟院。
蘇慎隨後過去,進門見賢王在欣賞牆上的字畫,招呼他坐,丫環上茶,開口見山道:“賢王有什麼事?”
蘇慎和賢王素沒交集,在這多事之秋,突然上門拜訪,蘇慎很難不起疑心。
小子狂妄。賢王腹誹,微笑道:“以後你我就是一家人了,應該多多親近。”
這話蘇慎半個字都不信。他道:“王爺可有家父訊息?”
我不是間諜。賢王心裡不爽,臉上微笑不改,道:
“並無。”
“世子放心,一有訊息,我馬上派人告知你。”
那你來幹嘛?蘇慎再三套話,賢王雲裡霧裡,兩人廢話半天。
送走賢王,蘇慎把幾個心腹護院叫進來,道:“你們去邊關探查,死要見人,活要見屍,務必找到王爺。”
他們都是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百戰老兵,因在戰場中保護魏王受傷,才到魏王府當護院。
護院們應諾,稍微收拾,一人雙騎離開魏王府,奔赴邊關。
魏王不可能不在皇帝身邊安插耳目,只是這事極為機密,原主並不知情。
蘇慎想了半天沒有頭緒,又想聞名不如見面,既然皇帝許婚,應該想辦法見見蕭淺淺,瞧瞧這位身份尊貴的公主是否如傳說那麼美貌。
蘇慎想見蕭淺淺,攬月宮裡,宮女在向蕭淺淺稟報平時聽來的他的事蹟。
“天天逛青樓,十天半月不回家。”
“和吏部尚書的兒子,那也是個不成器的,爭風吃醋,大打出手。”
“一擲千金,花五百兩銀子買一個丫環,只因那丫環手長得漂亮。”
“待下人苛刻,動不動責罰。”
“那就是個扶不起的阿斗,吃喝玩樂無所不能,正事半點不會,可惜了魏王一世英名,卻生這麼一個兒子。”
……
宮女雨荷聲音清脆口齒伶俐,邊說邊笑,蕭淺淺越聽俏臉越沉,突然霍地站起,道:“我去找父皇收回旨意。”
“公主,蘇慎雖然不堪,卻長得極俊,是京城第一美男子。”
雨荷邊說邊偷瞧蕭淺淺的臉色,她果然重新坐下,細細的眉頭皺了起來。
過了半晌,蕭淺淺道:“他常去哪家青樓,我們去會會他。”
帶公主去青樓,會死無葬身之地,雨荷嚇得不輕,連連擺手,道:“可別。”
蕭淺淺不以為然道:“誰說女子不能去青樓?”
大炎朝有什麼地方是她不能去的?
賢王府的書房很簡樸,除了一張書桌几張椅子,再無其他。
賢王居中而坐,幾個心腹幕僚坐在下首。
“魏王生死不明的情況下,父皇把安怡許給蘇慎這小子,到底什麼用意,本王一直想不明白,你們怎麼看?”
賢王語氣平常道。
短暫的沉默後,一個山羊鬍子的幕僚試探道:“王爺可是懷疑魏王沒有中伏身死?”
“訊息並非來自邊關,而是一夜之間滿城風雨。”
幕僚們明白賢王的意思。皇帝上了年紀,卻遲遲沒立太子,皇子們不免蠢蠢欲動,賢王也有意那個位子,這些年勤勤謹謹,總算留下禮賢下士的美名。
魏王手握重兵,有他支援,成事的機率大增。
若他身死,蘇慎襲爵成為新魏王,邊關軍極有可能易手,賢王要結交的另有其人。在這節骨眼,皇帝突然將最受寵的安怡公主許配給蘇慎,賢王不得不考慮接下來怎麼走。
必須把蘇慎爭取過來,可這小子太不著調。
賢王聽幕僚們說半天,沒有一條計策可取,強按心頭不耐煩,道:“都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