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手沒有抓住樹幹時，江祁就知道要完了。
猩紅的血條像是要滴出鮮血，強烈的危機感瘋狂預警。
剛彈向其餘方向的觸手被盡數斬斷。
江祁緊貼在牆壁邊緣，四處摸尋著可能存在的門把手。
顯露出身形的“卓飛章”一臉獰笑，舔著手中的木棍，向江祁緩步走來。
偽裝者的身影在陽光下顯得異常扭曲，他的臉龐像是被某種恐怖的力量拉伸變形，猙獰而扭曲。
江祁腦海中默聲詢問。
“能救嗎？”
【抱歉，不能。】
“？”
【有人會救。】
...
風霜華看著莫名發出巨響的牆壁露出思考的神色。
“這股氣息，特殊能力者的領域？”
思考一番，風霜華還是決定出手破解。
副本已經被入侵的千瘡百孔了，據她所知副本中沒有人的領域是將敵方拉入其中。
所以大機率是敵人。
風霜華眼中閃過一絲堅定，她掏出背在身後的長弓，弓身發出淡淡的銀光，彷彿蓄勢待發的猛獸。她眯起眼睛，鎖定剛才發出聲響的方位，那是氣息最濃郁的地方。
風霜華深吸一口氣，將全身的力量集結在手指上，輕輕勾動弓弦。弓弦震動，產生一道銀色的箭矢，破空而出，直射向“牆壁”。
箭矢劃破空氣，發出尖銳的破空聲，瞬間穿越數十米的距離，直射向江祁的胸口。
江祁感覺遠處的世界一陣盪漾，一支銀色箭矢直衝而來。
目標好像是...他？
江祁大感震撼：“救援？增援！”
偽裝者側身躲過，看向直衝江祁的箭矢也是一陣錯愕。
K頭的？
“臥槽！”
“深藍救我！”
風霜華的箭矢極速射向江祁，又一道猩紅的血條在江祁眼前瘋狂跳動，顏色濃郁程度近乎於黑，瞬息間，死亡的恐懼切實籠罩住江祁。
江祁渾身僵硬，他的身體彷彿被凍結住了，完全無法動彈，只能在腦海中瘋狂大聲呼救。
【...】
江祁眼前一閃，瞬間挪開了一段距離，避開了直通死亡的列車。
江祁劫後餘生，大口喘著粗氣。
真特麼刺激啊！
短短几天，比他前一輩子半遇到的死亡危機都多。
銀色的箭矢深入樹幹，只餘箭羽留在表面，看的江祁心頭一跳。
這要是打到身上，標準的當場去世。
以箭羽為中心，整個世界開始盪漾起來。
偽裝者愣神了一會，身形一閃，向江祁衝來。
江祁當然早已佈置好觸手，偽裝者剛有動作的瞬間，江祁已然飄飛而去。
世界一陣抖動，眼前寧靜翠綠的樹林轟然破碎，顯露出世界本來的面貌。
茂密的叢林中，斷肢殘骸佈滿林地，鮮紅的鮮血將土壤染成暗紅色。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嘔。江祁一陣乾嘔，他扶著樹幹，臉色蒼白。
江祁臉色微變，他迅速掃視周圍，心中有些疑惑。
這真的是副本？
而不是那個喪屍電影拍攝場地？
這跟他所瞭解的副本完全不一樣！
偽裝者身形一頓，他看著四周破碎的環境，頭也不回，直接轉身離去。
“嘎吱！”
江祁腳下的土地突然塌陷，他一個踉蹌，差點掉進坑裡。
風霜華眼神微變，她迅速拉弓搭箭，瞄準江祁前方的坑洞，一箭射去。
吼！
一頭十米多高的怪獸猛然衝出，在它身後形成的空洞不斷有血肉模糊的喪屍，喪屍獸爬出。
江祁：“？？？”
江祁抓住樹幹彈上樹梢，看著下面黑壓壓一片的喪屍群震驚不已。
“世界要...毀滅了？”
這是他第二次看到喪屍，第一次遭遇時就大感不妙，沒想到幾天過去，就形成了如此規模。
還會從地下攻擊？
在喪屍群面前，個人的力量是如此單薄。
據江祁瞭解，他現在的世界並未研製出核武器一類的科技大殺器，倒是對抗單體的武器存在一大堆。
那還是主要限制大宗師，武聖一類的武器。
一旦擴散開來，江祁不能確定，對抗這種喪屍群，世界能不能抗住，武聖能不能抗住。
但只要以強大的單體力量守住空間副本出口，一切毫無問題。
就算沒人守，沒有武聖金鑰的授權，喪屍也出不去。
...
臨江空間副本出口。
翠綠的湖水被染成紅色，一大群喪屍在湖水中翻騰，但始終不能傳送出去。
湖邊巨樹上，一壯一瘦的身影潛伏其中。
瘦倒也不是真的瘦，主要是旁邊壯碩少年襯托之下，整體顯得較為瘦小。
不過此時它們身上渾身都裹滿暗紅的布匹，細看之下，正是江祁剛進入副本時遇見的兩人。
鄭瀚洋，趙博淵。
鄭瀚洋臉色凝重：“這麼多汙染者堆積在湖水裡，進去後，還沒被傳送走就要被感染了。”
如今他們的處境進退兩難。
與以往所瞭解的不同。
這些汙染者並非毫無理智，只在一個方向徘徊。
而像是有組織有紀律的隊伍。
從未見過的巨型怪物在地下開路，然後身後跟隨著一大群汙染者、汙染獸。
襲擊時，先是由巨型怪物破地鑽出，發動第一次攻擊，然後就是猛然衝出的汙染獸。
他們極快的衝刺能迅速拖住逃脫者的行動，直至被後面的大部隊徹底圍住，成為他們的一員。
趙博淵彷彿下了某個決定，他緩緩開口：“既然如此……老大，我留下來拖住它們，你趁機趕緊跑！”
“再等會吧。”鄭瀚洋想也不想就拒絕。
“可是！”趙博淵還想再說什麼，但被鄭瀚洋捂住了嘴。
“噓，有人來了。”
“有人來了？”趙博淵有些疑惑，向下望去，並未見到什麼。
鄭瀚洋是精神念師，探查能力比他強多了，提前探查到很正常。
於是趙博淵安靜下來，靜靜向下望去。
“來了。”
...
初始基地大門開啟，一行身穿校服的人排成一排，手中拿著黑乎乎的管子，向衝來的喪屍、喪屍獸不斷射擊。
基地大門完全開啟，顯露出裡面的情景。
後一排也是拿著槍炮的穿著校服的人，不過更為巨大，一擊能能夠清掃一大片的喪屍。
然後就是後面拿著冷兵器的黑衣人。
他們負責單點突破，斬殺巨型怪物。
原始基地下方。
中樞所控制室。
一位年輕小夥身穿一套休閒裝，戴著頭戴式耳機，不停在鍵盤上敲擊著什麼。
在他面前，放著二十多面顯示屏和一個大型的顯示屏。
大型的顯示屏正實時放映基地外的情景。
其中一面小顯示屏，六人的頭像，只剩下江祁、卓飛章還是亮綠色，其餘則是一片黑暗。
一名面容不斷變換的年輕人坐在其身後，身穿墨綠色制服，上面正有著一個標識。
副本空間總指揮長，黃破曉。
面容變換者看著前面的人手指紛飛，不斷擺弄著身前的鍵盤，出聲詢問。
“監視者，你說他們能出去嗎？”前面的人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只是搖了搖頭：“不知道。”
“不知道？”面容變換者疑惑出聲。
“沒有嘗試過。”監視者想了一下，補充道：“目前戰力檢測裝置全被能量湧動破壞了，無法探測湖底邊緣究竟隱藏多少怪物。”
“但有一點明確的是，這些人一定回不來。”
“一定？”面容變換者變幻出疑惑的表情，“那麼多四五階武者，就算是衝擊武聖盟分部都有能力了，就憑這些三四階的汙染者、汙染獸？"
就算是巨型怪物“泰坦”，也抵擋不住最後面五階黑衣武者的合擊。
這樣還一定回不來？
“你看就是了。”
隊伍完全走出基地，身後基地的大門轟然關閉。
但他們步伐穩健，沒有絲毫慌亂。
他們此次的任務就是抵達湖邊，插旗，任務完成就能返回基地。
而以他們這次隊伍的配置，這次任務在他們看來簡直輕而易舉。
不過他們還是小心翼翼，一步一步穩健前行。
每前進一段距離，最前面的一排錯過身形都會往後退去，更換彈夾。
後面的高階武者則握緊手中的兵器，每當有汙染者突破到安全距離時，他們負責解決。
最中間的黑衣武者則是沒有動作，只是四處觀察情況，顯然在防備什麼。
“第一排，向前衝刺！”一聲嘹亮的聲音響起，第一排的人沒有絲毫遲疑，迎著血肉模糊的汙染者衝去。
在他們衝出去的一瞬間，他們腳下的土地轟然崩塌，一隻十米多高的泰坦鑽出。
泰坦巨獸體型龐大，身軀肌肉發達，面板覆蓋著堅硬的鱗片。它有著長長的尾巴和鋒利的爪子，可以輕易地撕裂鋼鐵和混凝土。它擁有驚人的力量和速度，數值遠在普通四階武者之上。
“我來！”
黑衣武者反應極快，在泰坦現身的瞬間，他們就衝了出去。其中一名黑衣武者一刀朝著泰坦的頭部劈去。這一刀去勢兇猛，凌厲的刀氣劃破空氣，發出嗚嗚聲響。
泰坦似乎感應到這一刀的危險，它瞪大眼睛，脖子微微一側，然後猛地揮出尾巴。尾巴重重的抽在黑衣武者的身上，將他抽飛出去。那黑衣武者身體在空中翻滾幾圈，然後重重砸落在地。
“唉呀，別這麼衝，陣型散了！”
“艹，這種小玩意一人一刀就沒了，併肩子上！”
其他黑衣武者紛紛怒喝，或是握緊手中的刀劍，或是抬起槍炮，朝著泰坦猛烈射擊。
為首的黑衣武者一馬當先，手中長刀劈向泰坦。其他三人則是分別從三個方向襲向這隻泰坦。四名五階黑衣武者一出手，方圓幾十米內彷彿都瞬間安靜了下來。風聲、呼吸聲、心跳聲，所有聲音都消失了。
合擊之下，這隻泰坦沒撐住太長時間，龐大的身體轟然倒下，激起一片塵埃。
周圍向他們猛衝的喪屍群也隨著泰坦的死亡而潰逃，紛紛鑽進洞中。
雖然順利擊殺泰坦，但他們的陣型徹底散亂。
最前排負責清理小怪的持槍人員不出意外，損失大半。
而中間持有威力巨大的槍炮的人倒是沒有多少傷亡。
黑衣武者拍拍身上的土，站起身又回到了隊伍。
之後眾人遙望著一千多米外的目標，繼續前行。
身後死亡後的武者站起身來，跟了幾步後，轉身跳進了漆黑的洞中。
面容變換者看著這一幕，沉默良久。
“這些人是街頭混混嗎？第一波四階泰坦就損失了清怪人員。”
以他的常識，能成為三階、四階、甚至五階武者。
戰鬥才能自然要遠超那些普通人。
而現在，只是一個小小的地下突襲，他們就亂了陣腳？
“反正也只是些炮灰，沒就沒了吧。”
雖然剛出門第一排就沒了，但這次的任務主要還是要靠高階武者。
監視者並未順著說下去，而是自顧自地說著：“他們已經被影響了，等會看吧，還會有更炸裂的。”
“？”
“還能有多炸裂？”
這次雖然應對不當，導致第一排大殘，但各位武者的操作都是線上的。
不然也不可能這麼快解決生命力頑強的四階泰坦。
沒多會，面容變換者就看到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前進，路程早已過半。
之前在前面緩衝的射擊隊此刻都被圍在了中間，向那些密集的汙染者傾瀉火力。
高階武者此時並不會被汙染，至少對於前排那些持有冷兵器的人來說。
刀光紛飛，所有靠近的汙染者悉數化為碎片。
遠處的喪屍群在強烈的轟擊之下，一片片地炸開。
最中間持著細小黑管的校服武者，不知何時，眼眸中已充滿血色。
不過所有人都在專注於眼前的廝殺，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的一幕。
然後。
嘭!
一槍直接打爆隊友的腦袋，紅白之物順著身體流下，雙手鬆開槍械，任由它自然下墜，那人雙手向前虛揮了一下，像是要抓住著什麼。
他怎麼也想不到，攻擊不是來自外面或是地下，而是身後。
嘭！嘭！嘭！
連續幾槍射出，周圍還未反應過來的持槍武者瞬間暴斃。
最前方的黑衣武者反應過來，衝上來一刀揮出。
紅眼武者終於結束了瘋狂的射擊。
“這是怎麼回事！”
隊伍停止了前進，停立在原地。
這番詭異事件不斷衝擊著他們的神經。
看著還剩幾百多米的路程嗎，幾位黑衣武者對視一眼，紛紛明白對方的意思。
衝過去，然後回來。
至於直接退回基地？
他們不敢。
這次任務出發時總隊長話說的很明白，完不成，回不來。
剛開始沒太在意，只覺得任務簡單，要讓他們必須完成。
現在看來，這還有另一層含義。
如今的距離，短距離衝刺後返回成功的可能性很大，泰坦的突襲只要不被纏住就行。
“衝！”
四名五階黑衣武者瞬間向著湖邊衝了出去。
轟！一聲悶響，地面轟然崩開，一隻體型更為龐大泰坦鑽出地面，對那些衝刺的黑衣武者展開襲擊。
這些黑衣武者都是身經百戰的老手，面對這種突發情況，他們沒有絲毫慌亂，而是冷靜快速躲避開。
巨尾橫掃，一名黑衣武者倒飛而去，手中的刀刃也脫手而出。
其餘人看著領隊手中拿著的黑旗，沒有去救援。
“剛才好像也是那個人被擊飛出去。”
“估計是吃藥吃上來的，救了也沒用。”
清晰的談話聲傳入那武者的耳中。
屍潮狂湧，那人的身形被無數的汙染者、汙染獸撕咬啃食。
“你們掩護我，插上去就走！”
領隊高喊一聲，又是一隻泰坦鑽出地面。
一名黑衣武者看著直掃向領隊的巨尾，猛然跳躍起來，揮刀抵擋。
嗶剝！
兩者相擊，居然發出了刀劍交錯時發出的清脆聲響。
領班注意著前方地面的狀況，腳步輕點，像一隻竹蜻蜓般在水面上跳躍。
但腳尖點選到汙染者頭上的表現就不是這樣了。
無論品階，所有被踩到的汙染者頭顱都渾然碎裂，腥臭味更加濃烈起來。
“快到了，快到了。”
領隊看著近在咫尺的湖面輕聲低語。
五米多的距離，一個輕躍便能到達。
他此刻大可以直接投擲過去，但任務完成的條件是到達湖邊，插旗。
情況莫名其妙被搞得很糟糕，他不能確定總隊長會不會刁難他們。
所以他必須要到達湖邊再插旗。
眼看快要到達，領隊壓低身形，提高萬分警惕，隨時準備撤離。
現在已然達到最關鍵時期。
成功就能活命，逃跑死路一條。
他不想成為叛逃者，也打不過專門獵殺武者的執刑小隊。
然而，意外還是發生了。
他的身形沒有自然落到地面，而是停滯在空中。
一股龐大的精神力直衝他的腦袋。
瘋狂和混亂衝刷著他的神經。
強大的壓力下他的雙眼被染成紅色。
周圍的泰坦和汙染者不再攻擊他，兩位武者看著半空中滿臉痛苦，雙目通紅的領隊，嚇得肝膽俱裂，頭也不迴向後衝去，但被後面等著的泰坦纏住，被反過來群毆。
領班身形墜落下去，黑旗被他丟在一旁，他雙手痛苦地抱著自己的頭。
一切沉澱，只剩下一個恢弘巨大的聲音完全佔據住他的心神。
那是，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