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務處內，閻戩獨坐一張沙發，一臉嚴肅猶如閻羅王判案一樣望著左右兩邊。
左邊坐著七班班主任侯萌、新校霸樓巍，右邊坐著八班班主任潘俊、前校霸劉棟還有一個同班學生，半低著頭，長袖校服裹得嚴嚴實實，頭髮長的快到眼睛了，身體瘦瘦弱弱，時不時顫抖一下，侷促不安。
“侯老師，你不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上月剛剛發生過一次？”
侯萌一臉愧色，連連致歉：“閻主任對不起，是我沒有管理好班級，但這次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萌姐，你在懷疑我胡編亂造了？”劉棟翹著二郎腿，一邊抖著，一邊反問。
“劉棟，不準對侯老師無禮。”潘俊沉聲教育了一句，轉頭對上低頭的男生時，換上溫和的口吻，“陳宇，之前是劉棟說的，現在你來說一遍。”
“嘴巴好好說話，免得潘哥也懷疑我。”劉棟抖著腿警告。
陳宇雙手環著手臂壓著肚子，餘光瞥了眼劉棟，又默默低頭。
“說啊！”閻戩提高了嗓音，一個個唯唯諾諾裝孫子呢。
陳宇一個激靈，結結巴巴道：“昨……天第一節課快下課時，我……肚子有點不舒服，就……跟潘老師說了去廁所。”
閻戩看向潘俊，斯文的男老師點了點頭：“的確有這事。”
“後……來劉棟來了，趕走了兩個同學，但……又來了一個人，我不認識，因……為劉棟抽菸，所以兩人爭吵起來。”
“趕人？抽菸？長本事了是吧！這些事我先記著，你繼續。”閻戩盯著劉棟對陳宇說。
“然……後校霸也來了，就……和劉棟打起來，劉……棟打不過校霸，我……怕出事所以出去勸著，但……校霸……”陳宇沒有再說下去。
“厲害啊，一打二，聽說還能一打十呢？”閻戩看向樓巍，昨天在走廊上看他就不對了，沒想到中途換了打人的物件。
“樓巍，你快解釋一下，老師相信你不是這樣的人。”侯萌焦急看向樓巍。
“萌姐，現在樓巍才是校霸，你們年輕女老師就喜歡長得好看的學生，你可不能偏心啊，好歹我曾經也是你的學生。”
劉棟掀起T恤的前擺，露出腹部的一塊淤青，又扯起褲腳，腿上也有一塊淤青。
“看看這些，都是校霸打的，我現在走路還瘸著呢，抽菸是我不對，但動手打人是不是也不對啊。被打成這樣，沒面子也就算了，還被誤會，我多冤啊。”
“我看看。”
潘俊藉著掀起的衣服看了一眼，腹部的傷顏色有點深，但腿上的的確是新傷，就像不小心撞到桌角六七個小時慢慢顯現到了第二天一片淤青一樣，他又問陳宇。
“你傷到哪裡了？怎麼昨天不說，要不是語文老師看你臉色不對，都不知道。”
“沒……有哪裡，不……是很嚴重的。”陳宇捂著肚子，面色蒼白，顯然不像他說的不嚴重。
“別怕，老師看看。”
潘俊一邊溫聲安撫一邊掀起被陳宇一直壓著的校服，一看之下觸目驚心，只見乾乾扁扁的身體腹部一片大紫紫青青的淤痕，可見下手之狠之重。
“這還不嚴重！樓巍，你還有什麼好說的！”閻戩拍著沙發扶手怒道。
“不是我打的。”
樓巍不疾不徐地說了一句，像是解釋又像是陳述，表情淡淡，沒有被指責的生氣，也沒有被冤枉的委屈，更沒有被誣陷的恨意，彷彿與他毫無關係。
“不是你打的別人會冤枉你？現在是兩個人指證，陳宇會無緣無故冤枉你嗎，還想狡辯！昨天你就是想打架了吧？如果不是被我發現，你對面會坐著三個人指證你！”
樓巍不想說話，後半句的確如此。
“沒話說了是吧，那就是承認了，把人打成這樣，侯老師，下午把樓巍家長請過來談談！”
樓巍眼眸一抬：“來不了。”
“孩子在學校毆打同學，父母不管是吧？行！”
“閻主任，確實來不了。”侯萌保證一句，見教導主任又要發怒，她猶豫片刻，趕緊起身，在教導主任耳邊說了一句。（校長說過，除非親眼看到樓巍犯罪，否則不必聯絡他的父母。）
“侯老師，什麼秘密啊，還要藏著掖著？”劉棟盯著侯萌，眼神在樓巍和侯萌身上游走，“高中女老師和男學生搞曖昧，不怕出事啊？”
“少說話，別造謠！”
閻戩指著劉棟訓斥，轉頭盯著樓巍蹙著眉頭。
這個學生轉來的時候他正好出差，還有昨天轉來的那個，都是校長一手經辦的，跟班主任直接交代的，而這個學生的資料屬於保密級別，這在學校從未有過。
“這次事件影響很不好，鑑於樓巍出發點是好的，但手段過激，這樣，潘老師你先帶兩人去醫務室看看傷勢，不行就去醫院，兩人的醫藥費由樓巍出。劉棟抽菸趕人這事算了，樓巍打架這事，記過處分，週一……明天上臺檢討，全校通報批評。”
侯萌急了，眼眶都有些發紅：“閻主任，這會不會太嚴重了，記過是要留檔案的，這……”
“那退學？”閻戩反問。
侯萌不說話了，抖著嘴唇，似是要哭。
“閻主任，記過對一個學生……”
潘俊本想幫著說一句，劉棟已經嘲笑：“潘哥，人家班主任是維護自己班的學生，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該不會是看上人家侯老師了吧。”
“你也安分一點！別忘了你的檔案也很精彩，下次再惹事，先退學的就是你！”閻戩警告了一句。
劉棟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閻主任，這麼急著摁下這事，校霸到底是什麼來頭啊？”
“管好你自己！”閻戩不耐煩，“好了，都回去上課，侯老師留一下。”
一節課不知不覺間過去，下課鈴聲剛響，林業急慌慌轉頭：“瑭哥，剛有人發我訊息說校霸去教務處了？”
“嗯。”顧瑭繼續轉筆。
“萌姐都被叫去了，事情好像鬧大了。”張健道。
“聽說劉棟的腿給打傷了，很嚴重嗎？”林業沒有看到劉棟的情況，一切都是聽八班體育委員說的。
“不嚴重。”他是留了餘力反擊的一腳，皮外傷，昨天告狀都未必看得出來，今天就難說了。
“不嚴重就好。”林業稍稍鬆了一口氣，“瑭哥，這事吧也怪我們，我們擔心你被劉棟欺負，又怕劉棟，校霸是被我們煩的才去廁所救你的，同班也有一個月了，感覺校霸不是主動動手的人，如果需要作證，你會出面嗎？”
顧瑭轉筆的手一頓，繼而緩緩勾起一笑：“作證可能不太行。”
“為什麼？”張健和林業異口同聲，心裡難免有點不是滋味，明明都是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