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毒終於再次醒來。

周圍的族人都充滿關切地看著他。

他們什麼都沒說，可眼神裡卻什麼都說了。

狼毒眼神恍惚，自言自語：“做夢，做夢，這一定是做夢。”

一個族人忍不住了，主動開口：“巫醫大人，是我們不對，不該誤會你的。”

又一人附和：“是啊，巫醫大人，荔枝沒了就沒了，人沒事就好。”

就連酋長狼頭頭也拍了拍他，和藹道：“狼毒啊，看開一點……”

狼毒徹底絕望了，一句話也不想說，只想翻個身趴在地上，把臉埋起來。

不是做夢！

狼頭頭用力把他翻過來：“狼毒啊，你快說啊，怎麼才能救族人，我們都……阿嚏！”

狼毒想死的心都有了。

族人們的關心，酋長的安慰……都是有目的的！

“狼毒，你快說啊，我們中的毒，阿嚏，到底該怎麼解？”

狼毒被翻過來躺在地上，想要閉眼，躲過族人的追問。

可他要是不說，族人肯定就這麼一直煩著他。

無奈之下，他只得起身：“是炎龍部的巫醫！”

眾人紛紛驚呼：“他願意給我們解毒？”

狼毒心虛，只得老老實實把事情始末說了一遍。

期間他自然不忘把自己在炎龍部遭受的非人待遇誇大，把姜羽也說得無恥心黑。

聽完他的話，周圍的人都沉默了。

好半晌，有人低聲開口：“酋長，給他們吧。”

有人提議，很快有人響應：“是啊，不給他我們灰狼部就亡族滅種了！”

“要是之前這次，直接給他們牲畜武器，豈不是直接換回族人了？”

“除了菽米，他們要的……好像也合理。”

此話一出，酋長狼頭頭像是被踩了尾巴：“合理恁娘個頭！

那些都是我灰狼部的東西！”

族人們不滿了：“可是被抓的也是我灰狼部的人啊！”

“就是，五十多個人！”

“現在不是五十多個人的事了，是我們整個部落都中毒了！”

酋長狼頭頭還想再反駁，結果卻被這最後一句提醒了。

是啊，整個部落都中毒了，他們還能有什麼法子？

狼頭頭抬頭，看著族人一個個期盼的眼神：“那就給他們吧。”

說出這句話之後，他像是瞬間老了，整個人都變得佝僂起來。

狼毒終於鬆了一口氣，自己不用死了。

……

“酋長，灰狼部來人了！”

“哦？”

“他們帶來了三十頭牛，八十隻羊，五十把刀，三袋鹽巴，五袋子菽米。”

在場的祁山跟一眾炎龍部頭領，興奮攥拳。

這麼多東西！

大豐收！

灰狼部真闊啊！

祁虎、祁陽等人目光灼熱，心底打起了別的主意。

他孃的，族人辛苦種地採果子，才多少東西？

跟別的部落打仗，只要能多抓人回來，一次收穫都抵得上部落幾個月甚至一年的“收入”。

“好！”

祁山大手一揮，“放人！”

“等等！”

姜羽笑道，“我來看看菽米種子。”

祁山奇怪：“種子不得種下去才能知道嗎？”

姜羽搖頭：“不用！”

他有恢復藥劑，一支就可確定。

同時他心底也十分期待，這所謂的“菽米”到底是什麼東西。

等他見到狼毒奉上獸皮袋子裡的東西后，眼睛一亮，是黃豆！

好東西！

有了黃豆，以後就能吃上白嫩嫩、顫巍巍的豆腐了！

還有豆芽、豆腐腦、豆汁、豆乾……

黃豆還能榨油！

將來紅薯豐收的話，就用紅薯釀酒，黃豆弄出各種豆腐菜。

小日子越過越有！

五個獸皮袋子有點小，加在一起不過二百斤黃豆。

都不夠族人一頓造的。

必須得先種下去，收一季才能嚐嚐鮮。

姜羽從幾個袋子裡隨即抓了一小把黃豆，按下心底激動，看著狼毒說：“五個袋子裡，我各自取一把，如果發芽太少，你就回去等死吧！”

狼毒一個哆嗦，趕忙低頭：“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姜羽讓人取出五個陶罐，各自放了一點水在裡面，然後伸手進去，依次使用恢復藥劑。

片刻後，又倒出來。

五個陶罐裡的黃豆，都膨脹變大，豆瓣脹破，發出綠芽了。

當然，也有沒發芽的。

粗略估計，出芽率在百分之八十以上。

炎龍部眾人眼見還有沒發芽的，勃然大怒：“巫醫，他敢給我們炒熟的！”

“灰狼部好大的膽子，都這個時候了，還敢這麼做！”

“你們灰狼部是想跟炎龍部開戰嗎？”

狼毒又一個哆嗦，趕忙單膝跪下，帶著哭腔：“沒有，我帶來的都是好菽米！

我，炎龍部都，阿嚏，都中毒了……

我們都送來這麼多牛羊跟鹽巴了，怎麼會蠢到在菽米上再做手腳？”

“中毒？”

炎龍部的人都愣了。

你一個下毒的巫醫，自己部落被人下毒了？

報應！

該！

姜羽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眯眼而笑。

昨天他觸發了狼毒身上的貧血症跟流感。

要是狼毒這會還沒來，最後一種狂犬病就會發作了。

狼毒說的“中毒”，應該是流感。

照狼毒的說法，現在整個灰狼部沒中毒的不多。

他沒想到流感在這個時代傳染得這麼快。

不過想想也是，現在是季春時節，萬物生長，疾病傳染本身就快。

流感傳播得尤其快……

“好了。”

姜羽擺手，姜羽衝族人們說道，“不怪他。

不是每顆種子都能種活的，菽米收上來從曬乾到存放，都會有種子死掉，不會發芽。

嗯，實話實說，他們給的菽米種子還算不錯……”

狼毒感動得都要哭了。

“他人還怪好的嘞，都替我說話……”

炎龍部眾人眼見姜羽都開口了，不再糾結，滿臉歡喜。

狼毒終於鬆了口氣，虔誠道：“尊敬的巫醫兄弟，求你看在我灰狼部這麼有誠意的份上，幫我灰狼部解了這樣的毒吧。”

姜羽點頭：“好說。”

他拿出一株開著黃色小花，葉似竹葉的植物遞給他：“回去的時候沿著赤水回去，河岸上有很多這種草藥，挖了，回去洗乾淨，放在陶罐裡燉煮，喝水。”

狼毒滿臉疑惑：“這……可以解毒？”

“這只是其中之一，喝了之後，行火禮，族人圍著火堆跳十圈祭神……”

姜羽知道，太過簡單的治療方法容易讓人懷疑。

複雜的操作才會讓人不明覺厲。

前生今世，都是如此。

果然，狼毒重重鬆了一口氣。

能救回族人，不辱使命了。

隨後他又朝姜羽雙膝跪下：“巫醫兄弟，前天是我狂妄了，不該那麼做的。

能不能求你幫我治療身上的病？”

“給你治病？”

姜羽噙笑。

“我發誓，以後灰狼部再不會對炎龍部有任何非分之想！”

“好。”

姜羽手杖一點，收了狼毒身上的肥胖跟狂犬病，只留下貧血。

算是給他時不時提個醒。

至於荔枝……

不等他想出理由搪塞，就見到狼毒不顧形象地伸手摸襠。

結果自然是一無所獲。

“這，這……啊！”

狼毒哀嚎起來，“我的荔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