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林知延才接著剛才的話說道:“本來我們也心灰意冷了,想著如果再找不到投奔的親戚。”
“那我們這個冬天要怎麼活下去?難不成再重新回那荒北之地,任人宰割?”
“所以後來爹就說,算著手上的銀兩,還不如在此地兒重新置辦房屋。”
“也不用在東躲西藏,朝不保夕了。”
“那倒是,肯定是不能再回到那地兒了。”苗採荷在一旁認可的點點頭。
她很贊同丈夫的觀點,畢竟借住哪有自家的屋子住的舒坦?
見娘也是這樣認為的,不覺得爹這樣做是在浪費家裡的銀錢,那就是好事。
和和樂樂比什麼都好。
林知延繼續道:“也就在先前不久,我們把這事給里正說了說,他答應幫忙了。”
“結果兩個時辰不到,就找到了一戶人家正打算賣地,4畝旱地,2畝水田。”
“每畝田地均算作4兩5錢,一共就是27兩,這還是里正從中周旋遊說,那家人才給出的便利。”
“我和爹想著,既然都打算買地建房了,還不如趁機也給置辦點田地。”
“好在這時節早點種上作物,也能趕上寒冬來臨前,給咱們家備點過冬口糧。”
兩年齡小的,也插不進嘴,林嬌嬌便領著小弟到一旁玩去了。
而這頭的苗採荷倒是仔細把這事給琢磨了一下,覺得可行。
只不過這27兩銀錢一時也拿不出來,頓時心裡就泛起了難。
林榮生看著媳婦兒的模樣,也知她心裡在想什麼,便說了句話讓她寬寬心。
“這27兩銀錢雖看著多是多了點,但也是該花的,再說這等好機會錯過了以後再想遇見可就難咯。”
一旁的林知延心思活乏,也跟著勸解:“對呀,娘,原本這家人給出的每畝地是5兩銀子。”
“要不是我們帶了景河叔一起過去,人家還不一定給這個情面,每畝地降5錢呢。”
聽到每畝地省下了5錢,6畝地不論旱地還是水田,一起就省下了3兩銀子。
苗採荷心裡的小算盤就忍不住開始扒拉扒拉,一下子就覺得這27兩花的值了。
也不再覺得心痛難受。
她掀起眉眼看著丈夫和大兒子,說起自己心中的成算:“我現如今手裡還有整銀15兩。”
“這裡面有我的陪嫁,還有這十幾年跟你爹積攢下來的錢財,另外還有碎銀3錢,60個銅板。”
“這就是咱家全部的家當了,只不過與27兩相比,還差11兩6錢40文。”
“倒不必把這零零碎碎的全都拿出去。”林榮生看著媳婦兒一副不捨又可憐巴巴的模樣。
突然覺得有那麼點可愛,像是回到了他倆剛初識見面時。
突然生出了歡愉和懷念。
隨後見媳婦兒抬頭看他,已經正值壯年的漢子這才不由的歇下心中的漣漪。
輕咳了一聲,緩著嗓子說:“其實我與景河叔商量過了。”
“我們家一時拿不出那麼多錢,他便與我立了字據,又蓋了戳印子,答應借20兩給咱們。”
“明年等我們攢些銀錢了,再一塊兒還給他。”
“孩他爹,這樣子行嗎?”苗採荷心裡還是有些戰戰兢兢的打著鼓。
說不出是什麼緣由,只覺得心裡不踏實,心慌慌的。
可能是因為自個兒家,也沒幫上人家多大的忙。
現如今要買地,卻還要藉著人家裡正的名頭,買辦置地。
出不起錢,人家還自掏腰包給借了20兩,緩緩急。
當真是好事都砸在她家頭上了。
自然會覺得不真實,仿若做夢一般。
前一刻還在為錢而發愁,後一秒就有人送錢來應急。
當真是無法形容的心情了。
林榮生怎麼會不理解媳婦兒此時的感受。
只是他已經在前頭經歷過了,就覺得都還好。
反正他一個精壯漢子,有手有腳,只要肯幹不偷懶,這20兩銀子,還不是早早就還清了?
而且再說他自己還有打獵的手藝,雖然不精,但也可以為家裡增加點進項。
除他能賺銀錢外,家裡的大小子,也是田間的一把好手,幹活鋤地可賣力了。
如果一家人都勤勤懇懇的,這日子可不就越過越紅火了嗎?
平時小閨女和她娘也會趁著農時空閒,縫補點手帕,花絡子拖到鎮上賣。
這也是個進項呢。
反正如此細數起來,家裡是不缺賺錢的法子的,倒不必過多的為此發愁了。
既已想好,林榮生又同兒子、媳婦兒說道說道,寬了他們的心。
也讓他們心裡有個底兒,不至於對未來生活生出惶恐和畏懼。
“不礙事的,我和景河叔都說好了的。”林榮生道。
聽自家男人都如此說了,苗採荷再不做它想,好好思慮著接下來的路要怎麼走。
寒冬來臨前,要囤糧、堆柴火、還得多曬點乾菜,當然肉也不能少。
現下手裡頭還有餘錢,不著急還給景河叔,就先拿去建房子,買點小雞小鴨鵝啥的養著。
對了,還得買點菜種。
這楚河界也算是與他們那的荒北寒涼之地接壤。
兩地慣常種植的小麥、小米、水稻、黍黃米、稷慄、麥菽豆類等。
均有種植,倒也省了還要去打聽這處地界適宜種植什麼。
大概想了下,接下來要做的事就明瞭許多了。
不再像前頭那樣,惶惶不可終日,愁的吃不好睡不下。
待晚食飯餚剛擺上桌,門口的木柵欄就響起了動靜。
一院子的人都扭頭看過去,一見是陳景河回來了,臉上具是笑意。
他家老婆子還覺得挺詫異的,便問了一句慣常話:“咋的現在才回來?”
“趕巧了,我們正準備吃飯。”
陳景河一邊在門口沿上跺腳,試圖把鞋底沾上的泥土給蹬掉。
見實在弄不乾淨,便直接伸手從旁邊自家的乾柴堆裡,取了截堅硬的木棍。
把腳底粘的牢固的泥塊兒,給戳弄了下來。
又把腳放下蹬了磴,沒感覺硌腳,臉上也跟著松乏了些。
帶上笑意,回了老妻剛才的話:“在外面同幾個老友閒聊了幾句,不曾想耽擱了時辰。”
“不過還好,趕回來的及時。”
聽到自家老頭子的話,李翠花還能說什麼呢,只當背過身去斜睨了他一眼。
回身轉去灶屋,另取了乾淨的碗筷過來,遞給陳景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