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賀震霆全程看著窗外發呆，腦子裡全是剛剛那間屋內的場景。

那母子倆倒在血泊中，渾身都是刀傷，那個孩子看上去也不過四五歲的樣子。

那麼可愛的孩子，那麼鮮活的生命，那麼小的年齡，何罪之有呢？要承受這一遭傷痛，如果有幸活下來，那這將會是他一生都無法釋懷的噩夢。

“聽說剛剛那個男人是個酒鬼，他媳婦以前跟人跑過，又回來了。那男人經常家暴這母子倆，打的青一塊紫一塊的。”

“還說這孩子不是他親生的，一喝酒就把孩子折騰的死去活來的。”

幾個隊員在車裡討論著，賀震霆聽的忐忑不已。

賀震霆拳頭緊握，青筋暴起。

他無法想象，如此惡毒之人，怎麼配活在世上。不是親生又如何？那終歸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啊。

這時，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看到來電顯示，賀震霆深吸一口氣，接起電話。

“小霆，小五她羊水破了，要生了，現在我們正在往醫院去。”電話那頭傳來於欣然焦急的聲音。

賀震霆心頭一緊，抓著駕駛座的椅背急急的喊道：“去婦產醫院，快點。”

賀震霆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句要生了，還有陸晨曦疼痛難忍的模樣，心中一陣刺痛。

車輛急速行駛，賀震霆的心也緊緊的揪著。

“怎麼樣了？”一下車，賀震霆便衝到了產房樓層，看著門口等待的安琳和於欣然著急的問著。

他身後跟著衝進來的兵哥哥們把其他家屬嚇得不輕。

“去待產室了，還得一會兒，別急。”正好出來的護士安撫道。

“你們怎麼弄成這樣？”於欣然看著這群孩子一個個臉上身上都全是黑乎乎的髒汙，心裡一陣心疼。

“任務現場起火了。”

“你受傷了？”安琳看著賀震霆的手臂上染著血驚呼道。

賀震霆抬起手看了一眼：“沒事，一點皮外傷。”

“那也不行，得趕緊清理乾淨以免感染，你們都是，趕緊去一樓清創室洗洗，清理清理傷口。”安琳焦急的說著。

“你放心，小五這兒還得一會兒，我們在這兒守著，你快去快回。”安琳安撫著賀震霆。

賀震霆不放心的看了看待產室，點了點頭帶著隊員下樓包紮傷口去了。

等他們收拾乾淨回來，陸晨曦那頭正好傳來訊息。

“產婦體質特殊，腰部和肺部都有歷史疾病，不能打無痛。請家屬這邊簽字。”醫生出來溝通，帶來的話卻讓賀震霆幾近崩潰。

“不能打無痛？那得多疼啊？”於欣然當即就抹起了眼淚，心疼得不得了。

賀震霆原本也是抱著無痛的好處在僥倖，好歹能輕鬆些，可現在呢？不能打無痛，陸晨曦得多疼啊。

賀震霆一拳捶在牆上，好半天才勉強穩定了情緒，跟著醫生去簽字。

“我進去陪她吧。”賀震霆簽完字，看著醫生面帶祈求。

醫生點了點頭：“可以，你跟我去消殺室換衣服。”

換好衣服，賀震霆來到陸晨曦的床前，看著她疼的滿頭是汗，小臉慘白，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正好，這個時候醫生過來對陸晨曦進行內檢，探查宮口。

陸晨曦疼的嗷嗷直叫喚，眼淚一顆接一顆的掉出來流進了枕頭。

賀震霆握著陸晨曦的手，心疼到無法呼吸，這個疼是他事先未了解的。

賀震霆看著陸晨曦痛苦的表情，心如刀絞。他只能用最沒用的辦法親吻來安撫她。

醫生檢查完後，賀震霆趕緊給陸晨曦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和淚水，又幫她擦掉殘留的血漬，蓋好被子。

陸晨曦緊緊握住賀震霆的手，彷彿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宮口已經三指了，準備一下進產房吧。”醫生的話如同禪音般動聽，令人釋懷。

賀震霆將待產包一一整理，嘴裡還振振有詞：“產褥墊，襪子，帽子，衣服，水杯，尿不溼……”

確認無誤交給醫生後，扶著陸晨曦進了產房。

從待產室到產房就十步路，陸晨曦卻走了好久，宮縮疼的時候疼到無法站立。

陸晨曦疼的嗚嗚直哭，賀震霆只覺得心都要碎了。

進產房後，陸晨曦卻下起了逐客令：“你趕緊出去吧，別在這兒了。”

“不要，我在這兒陪你。你別顧慮那麼多，也別想別的。”賀震霆執意要留下。

陸晨曦拿他沒辦法，宮縮又開始了，也就無暇再顧及了。

隨著宮口開啟，宮縮疼越來越頻繁也越來越痛，陸晨曦疼到崩潰，抓著賀震霆的手直哭。

“好疼呀，嗚嗚……”

“我知道我知道，你咬我掐我吧，轉移一下注意力。”賀震霆將自已的手遞到陸晨曦嘴邊。

陸晨曦一邊哭一遍搖頭，賀震霆只能幹看著心疼，心裡暗暗發誓只此一次，絕不生了。

陸晨曦硬生生從四點疼到了第二天上午10點，就在快要撐不住時，醫生一句“宮口開了，可以生了，可以使勁了。”

這話對於陸晨曦來說簡直就是天籟之音，醫生做好所有準備後，陸晨曦開始跟著醫生的指揮用勁。

“吸氣，鼓肚子，憋住不要出聲……再來……慢慢的慢慢的，歇一下。”

“很好，我們已經看到寶寶的頭了，很快就好了。”

陸晨曦這個時候才知道什麼是疼，這種撕裂的疼加上宮縮的疼幾乎要了她的命。

賀震霆在一旁抓著陸晨曦的手哭成了淚人，嘴裡一直在說著對不起。

陸晨曦渾身溼透，滿頭大汗，賀震霆擦汗的手都是抖的。

經過幾番配合發力後，孩子終於出來了。

那一瞬間，陸晨曦整個人都輕鬆了，身體一軟躺在產床上再也不想動了。

緊隨而來的是孩子的第一聲啼哭，聲音洪亮有力。

“恭喜兩位，喜得貴子。”護士對孩子進行了一番檢查後，給他穿上尿不溼包上包被放到陸晨曦身旁。

“真醜。”這是賀震霆的第一反應和第一句話。

“胎盤順利娩出，剝離完整。”

陸晨曦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賀震霆嚇得心臟驟停：“小乖，小乖……”

沒有反應，賀震霆急得直哭，醫生把他叫他一邊對陸晨曦進行了檢查。

“只是累狠了，休息一會兒就好了。觀察兩個小時，沒問題可以回病房。”

陸晨曦生孩子，賀震霆比她還急，掉的眼淚比他這輩子掉的都多，連醫生都看不下去了。

“見過產房哭的，但兵哥哥哭的這麼狠的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

賀震霆冷哼一聲別開頭，指著襁褓中紅彤彤的嬰兒：“他怎麼這麼醜？”

襁褓裡的小麋鹿撇嘴就哭，逗笑了一屋子的醫生護士。

“你看，你嫌他醜他聽見了。他現在只是面板比較紅，過個兩三天就好了，養養你就會發現他有多漂亮多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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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震霆撇了撇嘴表示不信，還是嫌棄，看老婆去，滿心滿眼只有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