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
王大海臉色不虞發動轎車,周燕坐在副駕駛位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勁,她戳戳丈夫肥厚的肩膀,小聲開口:“你覺得剛才姐夫是什麼意思?”
一個人驟然變得冷淡肯定發現什麼事了。
王大海熟練轉彎對著傳達室揮手,抑制住內心煩躁,甕聲回:“能有什麼事!哥都說等,咱們就等,我就不明白他一句話的事情,取保候審這麼難?”
王司祁還受著傷,那樣的環境如何能承受,要是那地方有個三長兩短,他老王家不是要斷了香火!
周燕一聽就炸了,哪還有心情回想王衛國的反應,不顧人在開車,擰上耳朵怒吼:“你什麼意思!要是你有用!我用得著在他面前低三下四!兒子受傷我不心疼嗎!”
她當初瞎了眼嫁給這種貨色,還不如當初嫁給王衛國,想到什麼都不如她的周娟,如今好命當官太太,生了個兒子也比自已的有出息,她的心又酸又妒,張開嘴哭嚎起來。
輪胎摩擦過地面,發出刺耳聲。
王大海死死踩下剎車,停靠在路邊,心中燃燒一團火 轉頭看向周燕,雙拳緊握狠命砸了方向盤一下,多少年了,這女人嘴裡永遠都只會說這句話,沒用,你沒用!
“周燕,我告訴你,司祁沒事還好說,不然我不介意讓你看看我有什麼用。”
老實人發起火來,陰狠帶著隱忍,裝作忍無可忍的地步,一股腦將本性都暴露出來。
周燕一時噎住,要哭不哭抽嗒著,臉上的妝全花了,她眼裡閃過暗光,很多陰私事都是王家幫著處理,王大海要是為兒子發瘋,周家也沒有好處,她頂著花臉靠在他的肩膀上嬌嗔,“大海,你知道我的,當初我誰都沒要只選你,心裡只有你,我們就這一個兒子,我也是著急……”
王大海面無表情,直直看向前面的道路,重新啟動車,他知道周燕是虛有其表的卑劣貨色,年輕時仗著外貌和家世將自已玩成爛泥,他愚蠢貪色,過成現在的局面也是他活該,但是王司祁不行,他親手帶大的兒子不能這樣過一輩子。
兩人一路無話,周燕無趣撇撇嘴,對著鏡子打理妝容,她還要去探望自已的親姐姐周娟,男人比不過,容貌可不能輸。
很快到了體制內的家屬院。
每一棟看著不起眼的小樓房,內裡大有玄機,級別最低的在最外圍,級別越高在最裡面,就連周圍栽種的樹木都有講究。
奢侈到一定程度,普通人是看不出來的。
哪怕現在流行住別墅和洋樓,王衛國也不會走,住在這裡能享受的東西外面人不會知道,就說吃這方面,每個月都米蔬肉蛋,那都是專人專供,水電汽暖等於不要錢。
王大海一路三繞,穩穩將轎車停在第三排家屬院第一棟。
院子和院子之間有很大間隔,周娟喜歡栽花種草,院子裡花團錦簇,好不熱鬧。
周燕再度整理下衣裙,特地將脖子上的寶石項鍊露出來,手上也帶著好幾個鑽石戒指,吩咐王大海將後備箱的盒子拿好,頗有氣勢按響門鈴。
與其他人家不同,王衛國沒有請保姆,他深知要想日子長久就要低調。
周娟正在後面澆水,聽到聲音詫異起來,這個點誰還來登門拜訪……
開啟門見是周燕,寡淡的臉劃過一絲冷意,她就站在門口望著,沒有放人進去的意思,淡淡道:“燕子,我說過這段時間最好別再來了吧…”
王衛國到了關鍵時候,多少人在不錯眼盯著他,作為妻子她不能掉以輕心,何況是丈夫曾經屬意過的女人,親妹妹也不行。
周燕面色不好看,心裡冷嗤,當初要不是她不要,輪到你今天擺譜,王大海揚起嘴角,聲音溫和:“姐,行行好,站在這裡不好看,我和燕子說幾句話就走,不耽誤您時間。”
對著妹夫,周娟的情緒平定不少,她知道王大海過得不容易,嘆口氣讓開口子,“人進來就行,東西放回去。”
兩人坐定後,周娟倒了兩杯茶水,最普通的毛尖。
“我知道你們為司祁那孩子著急,衛國已經在調動關係請人幫忙。”
她不經意瞄到周燕脖子上的首飾,低垂眼皮,看向自已光禿禿的手,不覺得委屈,今時今日,哪怕她穿最低廉的衣服,出去別人也會恭敬叫一聲王太太。
王司祁這孩子她覺得可惜,急功近利失了智,看那傷勢以後能不能生孩子都難說,再想到自已的兒子王紹宇,年輕有為,前途光明。
周娟吐出一口氣,喝水抬眼看著對面的夫妻倆,嘴角微勾,贏一時不代表能贏一世,周燕,你現在拿什麼比,女人終究會老的。
氣氛有些尷尬。
周燕打量著周圍,每一件傢俱都是精挑細選過的,不懂行的只會以為是木製品,可她知道單單一個書櫃就是用上好的紅酸枝木打造而成。
她伸手拿起茶杯,琺琅彩茶瓷,輕抿一口,信陽毛尖,回味清香濃郁,“姐,還是你命好,司祁也是你看著長大的,你幫我和姐夫再說說……”
藉著喝茶掩藏眼裡的冷,她不信周娟和王衛國之間的關係就這樣堅固。
周娟愕然,孩子真是當媽的命根子,連周燕都能喊出一聲姐,她只想放聲大笑,權勢真是好東西,露出滿意的微笑,“都是一家人,時間不早了,等衛國回來,我會和他說的。”
王大海張張嘴,瞥向身邊的妻子,心中無奈,到底她對兒子還有點心,立即拉著人站起來,對著周娟說:“姐,那我們就先走了,多謝您費心。”
周娟沒送,目光沉沉。
回去的路上王大海開不了口,他知道妻子的性格,王衛國升職後,再沒喊過周娟。
周家姐妹倆明爭暗鬥這麼些年,還是周燕輸了一頭。
“大海,你說我們告喬桓御故意傷人可不可行?兒子和趙依依可是戀愛關係,他在那賤人房間一晚上什麼都沒幹誰信?這明顯是強佔他人女朋友,我兒子發現後憤怒上前反被打!”
周燕寧願自已找路子,也不想再看到周娟趾高氣昂那張臉。
王大海緊鎖眉頭,細想這事情的可能性,這件事的關鍵點在於趙依依,打官司他們不害怕,有的是錢,哪怕和喬氏磕一輩子都行,怕的是王司祁進大牢之後再想救就難了。
喬氏集團黑白通吃,他們在監獄外面只能束手無策。
“趙依依一個孤兒,我們只要將她那邊說通了,喬桓御興頭上難免就將這事放了,沒必要和我們家過不去,我們多給點錢堵住她的嘴,你說呢?”
周燕越想越覺得可行,眼光灼灼,雙手緊緊抓著王大海,“只要翻案,找人給司祁安排一張精神病診斷書,我們可以將兒子送國外生活幾年,那時候誰還記得這件事?”
王大海都快被說通了,他沒覺得這麼做有什麼漏洞,一顆心緊張跳動起來,“你說的有道理,我們先去看兒子,對了,那個很有名專打男女官司的律師叫什麼來著,要是趙依依不願意,我們連她一起告,騙錢不說還讓人毆打我兒子!現在不是流行輿論,找人在網上醞釀一下,我不信喬氏集團真能隻手遮天!”
周燕略微放心下來,她就知道沒什麼事情她辦不成,“那我們快走,一會兒人家下班了。”
夫妻倆分頭行動,勢必要將王司祁救出來。
……
夜晚的城市車水馬龍。
遠處大學附近的小吃街。
宋涼站在炸雞腿大叔面前望眼欲穿,最近健康食物吃多了,就想來點油炸。
她提著六個大雞腿往巷子裡走,沒來得及吃上一口,一輛黑色麵包車快速衝過來,下來幾個訓練有素的壯漢,蒙上頭套反剪雙手,一把塞進車裡,惡狠狠吼:“別出聲,不然老子弄死你!走!”
宋涼忍住反擊的衝動,就不能晚點來,她特麼雞腿還沒吃呢?!
廢棄廠房裡周燕和王大海耐心等著,她看著手裡趙依依的資料來回翻閱,直系三代親屬都不在了,真是剋星,克父克母克她兒子。
她將資料扔在邊上,忍不住罵罵咧咧。
王大海拾起來看,定格在母親趙香秀已亡這一欄,這長相讓他有些驚異,意外的和年輕時的周燕有相似之處,他回頭望向叉著腰怒罵的女人,心中有一個荒繆且大膽的想法。
“燕子你過來,我聽說姐夫曾經下鄉過?”
周燕不明所以,停頓幾秒,“好像是,怎麼了?他九四年下鄉黃水村,不到一年就回來參加高考,考完就娶了周娟……”
王大海顫抖著開啟趙依依的資料,黃水村九五年生人。
所以當年王衛國在他和周燕大婚時喝醉酒喊錯的那個秀,不是在說鐵門生鏽,還是喊趙香秀?!
那趙依依和王司祁豈不是…
造孽啊,王大海雙目猩紅,抹了把臉,拽著周燕就要走,他還怎麼搞,一旦事發,王家和周家,還有他們都要決裂。
周燕被生拽一把,身形踉蹌,莫名罵道:“又怎麼了?我發現你這人做事真是!”
王大海沉默將資料往她手裡一塞,臉色煞白,恨聲開口:“我娶你真是倒了八百輩子血黴,兒子的事弄好我們就離婚。”
他錢也賺夠了,這輩子不想再和這些人扯上關係,守著兒子以後好好過。
周燕驚住,她盯著揚長而去的車,塵土迷糊了她的眼,她沒聽錯吧?王大海要和她離婚?反了他了!
資料有什麼問題,惹得王大海突然發神經病!
趙依依黃水村人,父親不詳,村裡人傳聞是某年下鄉知青……
周燕目瞪口呆,眼睛發澀逐字逐句看完後,聯想到王衛國異常舉動,王大海恨不得想殺人的模樣,她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周娟,你笑不了多久了,她兒子做錯了什麼?要為你們的錯誤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