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幻境,還是那被司檸燒的殘破的花海。
眼尖的楚宴舟一下就看到了不遠處的沈逸,然後扭頭對司檸說,“你照顧好玲琅。”
司檸點頭。
祁鏡暝做事謹慎,在她們身邊加了一層結界,然後與楚宴舟執劍直逼沈逸。
沈逸不敵二人,他最終敗下陣來,跌坐在地,激起一片灰燼飛揚。
兩人將劍架在他脖子上。
楚宴舟逼問道,“說,人在哪裡!”
沈逸發了瘋的狂笑,他說道,“已經晚了。”
祁鏡暝眉頭一皺,一劍刺死了眼前的沈逸。正當楚宴舟要責怪祁鏡暝時,突然看見,死掉的“沈逸”變成了一個木雕的人偶。
“這是……”楚宴舟不敢相信,這麼一趟功夫下來,他們居然又被耍了。
“一個傀儡,真身只怕還在將軍府。”祁鏡暝覺得自己不可能看不出真假,除非他們第一次見到的沈逸就是個假的,而真的沈逸一直藏在某處。
那七名女子也定未曾離開將軍府,祁鏡暝突然想起,將軍府書房裡那幅畫著農家女的畫。
嘖,真是大意了。祁鏡暝很是不快的一劍砍斷了地上的傀儡人偶。
楚宴舟也大概知道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回將軍府書房的暗室。”祁鏡暝看向楚宴舟,楚宴舟點頭贊同。
他們帶上司檸和段玲琅直奔將軍府,只見將軍府裡的人都奇怪的躺在地上或倚著某處昏睡。而那輪滿月已經升至高空。
書房牆上,那幅農家女的畫上已不見女子,唯餘屋舍良田。
原來那些失蹤的女子一直都被藏在這幅畫中,沈逸還特意將這幅畫擺在開啟暗室的機關前。這一招可真是妙啊,因為沈逸無法消除自身使用術法後留下的魔氣,所以與其將這畫藏起來,不如直接擺出來。再用暗室當幌子,成功將他們的注意引向暗室,而忽視了這幅畫。
這沈逸比祁鏡暝想的還要聰明,若是修為再高些便更完美了。可惜走了邪門歪道,浪費了這樣一個人才。祁鏡暝想到此處覺得的確有些可惜。
四人終於趕到,卻看見七名女子已經倒在地上,其中六人手腕被割,鮮血流淌在暗室地上的凹槽,然後順著凹槽流向中間那名女子。
一位扎著高馬尾、英姿颯爽的女子魂魄飄在那位女子身體的上空。儀式已經開始一半了。
祁鏡暝揮劍一斬,那剛剛聚攏的魂魄突然便散了。
沈逸驚慌失措,可是他剛祭出自己一半的壽命,現在虛弱到已經無力反抗,楚宴舟押住他,他死命掙扎,衝著將軍魂魄消散的地方,不斷叫喊。
“將軍!不要!你們該死!”他努力聚起的魔氣想要攻擊四人,卻一下就被擋下。他終於絕望了,他還是那麼弱,就如18那年他拼死掙扎卻如蚍蜉撼樹,也如他看著將軍出征,自己滿是擔憂卻無能為力。他曾經膽小懦弱,看見了一束光就用盡全力抓住,可他的太陽後來死在了那蒼涼的沙場。
司檸探了地上的幾人鼻息,發現她們還活著,急忙喂她們服下止血和療傷的丹藥,然後給她們包紮傷口。
“那些朝廷官員和世家子弟呢,他們在哪裡?”楚宴舟發現這裡除了失蹤名單上的女子就沒有其他人了。
“死了。”
“你當真殺了他們?”楚宴舟皺起眉頭。
“不然還能有假?他們該死!將軍是為國捐軀,怎麼輪得到他們侮辱。女子又如何,若不是身為女子的將軍在最好的年紀提起劍上了戰場,他們哪裡有如今的逍遙日子。一群不知感恩的畜生,居然會覺得身為女兒身的將軍會低他們一等,難道他們不該殺嗎!”
楚宴舟被懟的啞口無言。
“他們出言不遜是因為他們品格低下,可即便這樣你就能殺了他們嗎?夏遠國重男輕女的現象已經延續了千百年,和他們想法一樣的人也必然不佔少數,難道你要把他們都殺了嗎。他們是做了過分的事,但罪不至死,你又何必因他們髒了自己的手。拋開這些傢伙不談,你看看這些被你傷害的女子,她們又有何罪!如今你手上沾滿鮮血,叫九泉之下的將軍又如何想,她會想看到你這幅樣子嗎。”
司檸的話如針紮在沈逸的心口,他又何嘗不知。可他只是想再見到將軍,想和她再說說話,想與她度過他們曾一起幻想的餘生。
等待他的必是一死,當他去了下面見到將軍後,將軍又該如何看他。是啊,他錯了,錯的很離譜。
沈逸沉默良久才蹦出來一句,“將軍大人的魂魄可有事?”
楚宴舟承諾將軍的魂魄不會受影響,才終於見沈逸苦笑出聲。
後記,七名女子被安然送回家中,失蹤的朝廷官員已逝。沈逸情況特殊,得交由夏遠國國君定奪。於是待商議後,決定請仙盟的人來祛除沈逸身上的魔性,然後依法問斬。將軍府所有財產充公,丫鬟、奴才、侍衛、管家,全都散了。
無錯書吧唯有沈逸寫在一沓沓紙張上的相思被遺棄在了無人的將軍府中,那紙張上雋秀的字型,一筆一畫皆成牽掛。拿起一看,起初都是文縐縐的詩句,寫到後頭,都成了直白的言語——將軍何日回來?將軍一切可還安好?將軍……
這些載滿相思苦的紙張,最終成了丟在地上的垃圾。
黃泉路上,沈逸明白,將軍大人一向眼裡容不得沙子,如今他這般的骯髒,又怎入的了她眼。
可他一抬頭,卻發現那前方駐足等待的女子不是將軍又是誰?
“你做了這麼多錯事,該來下面接著領罰了。下輩子記得當個好人再來尋我。”
沈逸難受,他這一條賤命,怎麼配得上她。而他一身的罪孽又豈是能輕易償還的。
……
“玲琅,你是還沉浸在當日幻境裡的情感中嗎?”司檸擔憂的詢問著她。
段玲琅搖頭回答,“已經沒事了,只是覺得沈逸真的好慘,但他千不該萬不該去殺害他人。還有那些信任他的人,又該怎樣的難過啊。如果那位將軍平安凱旋該多好,可她怎麼就死在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