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次的夜梟啼叫,似乎還有些不一樣,聲音短了一些。
而且,一聲接著一聲,似乎沒有停止的意思。
過了一會,那夜梟終於停止了啼叫,在眾人仰頭尋找那夜梟之際,喊殺聲四起!
劉禪一驚,透過門縫偷眼觀瞧,一群衣衫襤褸之人正朝著這邊蜂擁而至,黑壓壓的一片,看的劉禪膽戰心驚。
轉眼之間,人群已經衝到距離宮門不到二百米的距離,劉禪這才看清這些人的樣子,赤手空拳、面黃肌瘦、愣愣的樣子像是一群傻子。
流民?
劉禪心裡稍安,就憑這群瘦弱的流民,也敢造反?
“殿下不必驚恐,近日有些不太平,臣已經加派了侍衛。”黃皓的話音剛落,果然在門前湧出了大量的侍衛。
整齊的隊伍、整齊的輕甲裝扮、整齊的軍容,與那群混亂的流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殺!保護殿下!”
一聲令下,所有侍衛沿著操練的陣型,齊齊地衝向了人群。
咔嚓!
一聲脆響,年輕的侍衛一刀就砍下了一個流民的腦袋。
咔嚓!
又一聲脆響,一個流民的手掌被砍斷!
不過十幾秒的時間,最前面的一排流民全被砍翻在地,以侍衛們的經驗,剩下那群流民肯定會被嚇得抱頭鼠竄。
至少,會有一部分人被這兇殘的場面嚇退。
可現實卻讓他們有點不太相信,那些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流民並沒停止衝殺的步伐,剛剛那個被砍掉手掌的流民,舉著斷腕處那白森森的骨茬,刺向了面前的侍衛!
那侍衛沒想到流民竟如此兇狠,又是一刀砍了過來,誰知,那流民竟用另外的一隻手握住了刀身,大股的鮮血順著手背不斷地往外冒著,臉上毫無痛苦之色,依舊是一副呆滯的表情。
猛地一抽刀,四根乾癟的手指齊刷刷被斬斷,儘管如此,那流民沒有任何痛苦之色,依舊面無表情地地咬了過來。
侍衛顯然被這種不要命的打法弄的一愣,那流民就趁這愣神的間隙張嘴就咬住了他的脖子,喉嚨瞬間被咬斷,沒一會兒兩人便倒在了一起,一動不動。
而這一幕,不過是小小的片段而已,所有的流民們都是這般不懼疼痛、不畏生死,相比於這些侍衛,他們更加冷血。
他們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衝進宮中!
太駭人了!
這簡直不是人,倒像是喪屍!
“砍他們的腦袋!”
“殺!”
隨著一名百戶的提醒,侍衛們都開始往流民的腦袋上招呼,果然好用。
接著拿長槍的侍衛發現,捅心臟也很是管用,但還是和以往的殺敵有些不一樣,總覺得這群流民透著股子邪門的勁兒。
雙方已經混在一處,侍衛們憑藉著強大的身軀和手裡的刀槍,暫時佔據了上風,可對方的人數實在是過於眾多。
漸漸地,這群如同喪屍般的進攻,讓所有的侍衛們心底都生出了一絲寒意,這寒意很快積攢成了恐懼。
士兵們可以不畏生死,也不懼殺人,可眼前這種詭異的景象,根本就不曾遇見過,甚至懷疑眼前的這幫傢伙到底是不是人。
鮮血將整個庭院染成了紅色,還在有人不斷地倒下,流民們源源不斷地衝過來,像是從地獄裡鑽出的餓鬼。
他們怕了,這恐懼如同瘟疫一般開始在侍衛中蔓延……
開始不斷後撤,膽小的已經直接逃竄,更有甚者竟被嚇得瘋癲起來,開始手舞足蹈……
“殿下,咱們撤吧。”黃皓臉色煞白,腳底流出了一攤黃色的液體。
“離我遠點,別尿我身上!”劉禪高聲罵道,其實不過是用怒吼驅散內心的恐懼。
退?
退到哪裡去?這可是宮殿,還有退路麼?
作為一個受過良好教育的大好青年,要做到遇事不要慌……
仔細想來,這群流民是在那夜梟聲響起之後才有的異常舉動,目的應該和那女刺客一樣,為了取我的性命。
可這裡是皇宮呀,光靠這群瘦弱的流民就能完成刺殺麼?
要知道,敢這麼明目張膽地刺殺儲君,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有完全的把握,另一種則是腦子壞掉了。
很明顯有如此手段的人,腦袋是沒有問題的。
一個謹慎的謀事者,不可能把希望完全地放在這群流民身上,一定有後手!
以身體原主人的想法,此時肯定會逃跑,所以……
此時,流民已經逼近了宮殿,目測不過十幾米的樣子,眼看就要衝殺進來。
突然,一聲暴喝宛如晴天霹靂一般炸開:“張紹在此,爾等休要懼怕!”
一個壯碩無比的身影不知從何地衝出,手持蛇矛直接撞進了流民的人群之中!
蛇矛上下飛舞,或掃或刺,眨眼之間,剛剛成勢的流民,竟像是被砍瓜切菜一般被衝的四分五裂!
張紹之勇絕不在其父之下,常年守備軍武庫的他,一直沒有機會施展自己在武功上的抱負,而今得到這麼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興奮的忍不住嗷嗷亂叫起來。
身材碩大的他,不僅力大無窮,喊叫聲更是無比的震耳。
剛剛還面容呆滯的流民,被這喊叫聲震的放慢了腳步,似乎恢復了一絲神志,面容之中有些掙扎,像是在和什麼抗爭一般。
在張紹的帶動下,原本已經想要四散而逃的侍衛們重新開凝結起來,握緊了刀槍……
遠處,峨眉殿上,一雙陰狠的眼睛正緊盯著這邊,只見他眉頭一皺,緩緩地從袖中掏出了一隻夜梟,十分小心地解開套在鳥嘴上的綁繩。
嘴裡喃喃道:“這麼不中用麼……”
躲在宮門後的劉禪,終於鬆了一口氣,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腳踹開宮門高喊道:
“停止戰鬥,把這群流民全部誘到宮殿之中,快!”
“還愣著幹嘛?違令者,斬!”
起初將士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當聽到後一句,頓時開始行動起來。
此時的流民們被張紹的大喊大叫吵的恢復了些許的神志,臉上開始有了不一樣的表情,或驚愕、或茫然,再無剛才的那般呆傻。
見流民們停止進攻,侍衛們也從剛才的恐懼中緩過神來,開始驅趕著他們進宮殿。
宮殿很大,可剩下的流民足足有三四百人,一時間很難全部進入。
“快、快!!”劉禪不斷地催促著,同時吩咐左右:“趕緊張弓搭箭,凡是靠近這裡的東西,不管是人還是鳥獸,全部射殺!”
“喏!”
這些侍衛原本就隨身帶著弓箭,圍著宮殿佈防開來。
“那裡有隻大鳥!”劉大眼尖,手指指向了峨眉宮的方向,很快密密麻麻地箭矢朝著那隻大鳥射去,不料,那大鳥左挪右閃,飛速不減,硬是躲避了箭矢的攻擊,眼看著就要靠近宮殿。
劉禪抬眼觀瞧,感覺不妙,隨即大喊道:“除弓箭手,所有人給我錘擊門窗地面,能弄出多大動靜就給我搞出多大動靜,快!”說罷,第一個用手錘擊窗戶。
咚咚咚……
咣咣咣……
……
頓時殿前叮叮噹噹地開始亂響起來,那張紹更是賣力,用那蛇矛朝那懸掛的編鐘接連砸去,響聲無比震耳。
可那夜梟速度之快,令人咂舌,一個俯衝就到了宮殿的上空,熟悉的鳴叫再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