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表歉意，黎臻說今晚的飯，她請了。
沈曦晨雙手插在風衣兜裡，嘴上說著行，心裡卻在嘀咕：肯定不是吃飯這麼簡單。
出酒店，趙俊開車順著濱江路一路馳騁，來到洪崖洞。
晚上快八點，依山而建的洪崖洞燈火通明，層層疊疊，高低錯落有致的建築，像寺廟，像皇宮，又像亭臺，金碧輝煌的燈光，照亮這片區域的夜空。前面的江水像夢幻一般呈現出紅的、黃的、紫色的光彩，奇妙無比。
沈曦晨這是第一次來重慶。她在後座仰著頭，看向車窗外那座靠山的建築，眼睛裡倒映著流光的色彩。
“真是座神奇的城市。”沈曦晨不自覺在心裡說道，“以後有機會，單獨和姐姐再來一次。”
停好車，趙俊徑直走在最前面。
黎臻看了一眼車對面的沈曦晨，什麼話也沒說。
沈曦晨被洪崖洞的美景吸引，錯過了黎臻看來的眼神。
燈火闌珊處，趙俊手指轉著車鑰匙，領著兩個人，大步跨進一家串串店。
“俊兒鴿！”
趙俊咧著嘴，一手拍在門口招呼他的小兄弟肩上，問：“千兒鴿呀？”
“老闆在後面，我給你去喊？”
“不用了，我自己去，你去忙嘛。”
小兄弟笑著，打算離開，又看見趙俊身後的黎臻，馬上又喊：“臻姐好！”
黎臻點頭，微笑打招呼。
穿過大堂往店裡面走，沈曦晨發現這家店生意很紅火，幾乎滿座。整個空氣中還瀰漫著一股勾人蓓蕾的香氣，猜不出是什麼香料烹製的，就是很誘人食慾。
大冬天的，店裡面似乎很熱。沈曦晨看見很多人穿著單薄，厚衣服都放在背倚上。
“小俊！你小子好久沒來囉！”
“這不是來了邁，千兒鴿！”
趙俊口中的千兒鴿是個人高馬大的人，很敦實。寒冬裡，只穿著一件白色背心，掛著一條粉色圍裙，露出來的手臂比碗口還大，上面全是紋身。
魁梧兇狀的千兒鴿，臉上揚笑，跟趙俊首先來了個他們才理解的見面招呼方式。扭頭看見後面的黎臻，嘖嘖兩聲，說：“黎小妹兒！難得啊！來我這兒吃串串！”
黎臻對千兒鴿的兇悍並不在意，一張瓷娃娃的臉，笑起來像是顆糖：“不歡迎，那我就走咯。”
“別！我這兒不歡迎誰，也不能不歡迎美女塞！樓上還是樓下？”
“樓上。”
全程沒什麼參與感的沈曦晨，落座後，被千兒鴿盯著說：“喲，你們這個外果朋友，我說不來英語哈，你們自己照顧到起。”
沈曦晨：“中國人，我說中文。”
聽見一臉外國面相的人說中文，千兒鴿豎起大拇指，還誇讚：“不錯！”
吃串串，數籤籤。
沈曦晨對這樣奇特的餐飲，也是第一次見。看著旁邊趙俊一邊倒騰一邊為她講解怎麼吃，嘴角不自覺向上仰，心想：“下次跟姐姐來吃。”
不一會兒，鍋裡沸騰，放進去的串兒也熟透。
趙俊火急火燎，抓住一把籤，準備大幹一場。還沒下得了口，黎臻的眼睛看過來，隨後頭向外輕點，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趙俊咽咽口水，癟癟嘴，再不情願，也只好放下筷子和串兒，起身：“你們吃，我出去轉轉。”
黎臻：“車鑰匙留下。”
“嘿嘿”兩聲笑，趙俊知道自己想法被識破，鬆開抓車鑰匙的爪子：“還是姐懂我！行，我不走遠，就附近網咖等你。”
沈曦晨什麼場景沒見過，面對黎臻，她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壓迫感。只是沒搞清楚對方目的前，她不願得罪這位藍煙看重的朋友。
黎臻並沒有有意製造所謂的壓迫感，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平常會發生的，除了電梯口抓胸那一段。她的目的也很簡單：弄清楚這個女的對她藍姐，是鬧著玩還是真。藍煙既然能帶她一起來重慶，以她對藍煙的瞭解，藍煙一定是真。那麼，接下來怎麼辦？國內學術、教育圈對這件事反應很大，她藍姐這才回國沒多久，腳都沒站穩，就被這件事打到根基，後面要如何？
想到這些，黎臻的眉頭不自覺鎖了起來。
沈曦晨吃得很香，雖然很辣，但是味道是真不錯，讓人不想停下來。
閒暇之餘，幾次抬頭，沈曦晨發現，對面黎臻好像並不喜歡吃串串，越吃對方臉上眉頭蹙得越緊。
黎臻的確不喜歡吃串串，她通常帶不喜歡的人去吃串串，特辣的那種，然後希望對方第二天腸胃不適。
吃到最後，黎臻索性放下筷子，雙臂環抱胸前，看沈曦晨吃。
敵不動，我不動。沈曦晨不動聲色嘴角微翹，繼續品味美食。
“你多大？”
終於，黎臻先開了口。
聽見問話，沈曦晨往嘴裡放入最後一口，慢慢放下筷子，再抽紙巾，擦擦嘴，最後學著黎臻的姿勢，雙臂環抱胸前，回答：“23。”
其實，還差好幾個月。
“怎麼追的藍姐？”
沈曦晨雋眉一挑，反問：“一定是我追的她嗎？”
“看來你不夠了解她啊！”黎臻口氣十分挑釁。
“死纏爛打，無微不至，裝柔弱，會撒嬌，該撩撩，該上上......”
“停！”黎臻快速打斷對方，“懂了。”
沈曦晨暗自一笑，眉梢得意。
“網上的事，怎麼回事？”
“意外。”
“我跟藍姐父母透過電話。”
沈曦晨眼中暗光，瞬間即逝。
“他們希望你......放開藍姐，讓她迴歸正常生活。”
“正常生活？”沈曦晨摸摸自己的耳垂，四個字說得很輕。
“你藍姐呢？你覺得你藍姐也是這麼想的嗎？”
黎臻迎上沈曦晨看過來的目光，一句答應藍煙母親，幫她勸規藍煙的：“是！”竟有些說不出口。
“那你有為她想過嗎？她的未來，她的以後，甚至她的事業、前途。”
二十七層，藍煙站在陽臺，目光眺望著遠處。從這個位置，藍芽發現，可以看見當年黎臻帶她去遊玩吃喝的洪崖洞。
依稀記得，洪崖洞夜景很美。
看看時間，已快十一點，黎臻和沈曦晨兩人沒有一人來過電話和資訊。
藍煙正愁著，拿在手中的電話突然震動。
沈曦晨進醫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