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揚起手中的板磚,彷彿在給過山峰下達最後的通告。
而由於我剛才的言語激烈,鬧出來的動靜,讓幾個宿舍的工友們,都紛紛聞聲趕來了倉庫這一邊。
當他們看到我手裡舉起的板磚,以及被我膝蓋頂住壓在地面上的過山峰,眾人頓時驚呆了。
“阿俊,你別幹傻事啊,不要亂來,有啥事咱大夥們一起商量!”
小伍第一時間朝我這邊走來,我知道他是為我好,但如果我從過山峰這裡,拿不到錢的話,那反而是幫倒忙了。
“小伍你別過來!”
“我爸出車禍了,那是工傷,就是他的工地,可他不打算出這錢,十二萬的手術費,我砸鍋賣鐵都還差那兩萬五,你讓我怎麼辦!”
我憤怒地大吼出來,手裡緊抓著的板磚,直接朝著過山峰的腦門拍了下去,但在快要觸碰到他腦門上的那一刻,理智,讓我收手了。
當然了,我這也是為了震懾一下他們。
“好好好,我不動了,大家都不要過去刺激阿俊,我相信阿俊不會這麼做的。”
小伍站在工友們的身前,伸出雙手示意大夥們不要衝過來攔我。反而幫著我說話。
“峰哥,如果這事是真的話,你就別為難阿俊了,我們都是窮人家的孩子,父親就是一家的頂樑柱,這錢該給的就不要吝嗇了,那可是救命錢!”
過山峰剛才被我那一板磚,往下砸去的舉動,人都給嚇蒙了,愣神了一小會,才連忙點頭道。
“好說、好說!”
“阿俊,我那是不知道老江是你爸啊,大家都是工友,知道是自己人,我肯定會幫忙的!”
過山峰伸出手,摸索了一下手機,前面的電話還沒掛掉,這也就說明,剛才我們對話的內容,與過山峰打電話的那人是聽到的。
“老張,剛才你都聽到了吧?嗐,都是自己人,別琢磨了,這錢咱們先出吧,你趕緊過去醫院,該給多少就給多少,怎麼做不用我和你多說了。”
“行,峰哥我知道了。”
掛掉電話後,過山峰掃了我一眼,示意事情已經給辦妥了。我緩了一陣子,才終於丟掉了手裡的板磚,鬆開過山峰。
“小子,連我都敢動,膽子不小啊你!”
過山峰看著我,冷笑著說道。
他身後的狗腿子,目光不那麼友好地盯著我看,只要過山峰一聲令下,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對我下手教訓,從工友,變成敵人,只因這是一個巴結表現的好機會。
我沒有說話,就這麼與他對視。
過山峰的狗腿子正欲往我這邊衝來,被他抬手給攔下了,獨自慢悠悠地往我這邊走來,從口袋裡拿出一盒軟中華,抽出一根塞到我嘴邊。
“錢會給你爸媽打過去的,工地那邊的受理包工頭,已經帶人過去醫院了。放你兩天假,去吧。”
說完,過山峰沒有和我計較那麼多,拍了拍我的肩膀便朝著自己的宿舍走去,對其他工友們擺了擺手,小聲道。
“行了,都別在這站著了,這事能理解,都回去睡覺吧。”
……
次日一早,五點多我就起床了,剛起床去洗漱,小伍揉著惺忪的雙眼,拿著手機朝我走來。
“你說你也真是的,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不和我說,還當我是哥們了嗎?”
“算上之前找你借的三千,我另外倒騰出了五千,一共八千給你轉過去了,待我向咱爸問好。”
小伍打著哈欠,睡眼惺忪對我說道。
我心裡感動萬分,小伍他就一窮鬼,雖說在工地上會喜歡和工友們打一下牌,偶爾會到沐足中心洗一下鳥,但對待兄弟感情,他從不含糊!
“這錢,我會盡量還你的。”
“滾蛋,趕緊回家去吧,我回去繼續睡了,困死了。”
……
回到老家,根據母親之前給我打電話的地址,我已經來到醫院了。一路上就吃了個包子當早餐,在上午十一點多才終於上來了醫院的病房。
病房裡,只見母親雙手疊起來,枕在父親的病床邊趴著睡。我心中五味雜陳、滿是心疼之色地看著二老,父親的右腳纏繞著紗布繃帶,顯然是昨晚已經安排做過手術了。
同時也說明,過山峰沒有欺騙我,的確是讓包工頭吧錢給送過來了,否則的話,手術也安排不了。
我這才進來病房,靠近病床邊上時,睡得不安心的母親,突然就醒來了,滿臉的皺紋,是無比的憔悴與疲憊。
我剛想說話,母親對我做了個“噓”的手勢,起身拉著我走出了病房外面,從門上玻璃那,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父親,對我小聲說道。
“阿俊你怎麼突然回來了,不是說,不用讓你回來嗎?你請假這回來一趟,工頭得扣你多少錢?”
“媽,這都什麼時候了,我還管請假扣錢嗎?再說了,包工頭對我挺好的,知道我家離發生了意外後,給我放了兩天假……對了,爸他現在怎麼樣了,醫生怎麼說的?”
母親坐到邊上的長條椅子上,不鏽鋼長椅子的冰冷,如我們的心。
“昨晚工地的包工頭,總算是把剩餘的錢給送過來了,手術是做完了,但接下來還得繼續住院和開藥,那些……都是另外的錢。”
“醫生說,那是什麼人工關節置換手術,加上你爸他右腿本來之前就有舊疾,所以後續的護理和藥物費用,都挺貴的,這一趟,都不知道要在裡面躺多久!”
聽聞母親這話,我的心情瞬間墜入谷底,這顯然是在表示:前面的錢,只是做了手術,後面還需要花費不少錢,可目前的我們,已經把所有的錢,都用在那場手術費上了。
“媽,你不用擔心,錢的事情,我來想辦法就行了,你還沒吃早餐吧?我現在就出去給你買點吃的。”
我擠出笑容說道。
母親點點頭,在她進去了病房後,我就暫時離開醫院了。好在醫院的附近,交通與生活設施都比較齊全。
我給母親買了包子的同時,又順便買了一張摺疊床和一些洗漱用品,這才帶上了醫院。
我沒有給母親到附近的賓館開一個房間住下,那是因為我知道,她肯定不會答應的,況且到了夜間,父親需要上廁所之類的話,身邊也得有個人來照顧。
忙完了這些後,母親就一個勁地催我回去工地繼續幹活了,現在等於一家人的經濟負擔,都一下子壓到了我頭上去,這讓我倍感乏力。
成年人的“成長”,有時候都是一夜之間的。
回到了老家的老屋子裡,我先是把家裡收拾了一下,順便把這個月的水電費和煤氣費這些都交了。
坐在屋子裡,我眉頭緊鎖,一根又一根的煙續上,心裡在琢磨著該怎麼儘快賺到錢。
忽然,我心裡猛然捕捉到了一個關鍵的資訊點。
在上一次的夢境中,宋雨瑤最後那次與我見面說出來的事情,讓我幫忙去濱城師範大學的藝術學院,找她的同學梁秀娜幫忙。
事成之後,會給我百萬酬勞!
由於我從老周那,拿了六芒星符戴在身上,昨晚睡覺,宋雨瑤都沒有出現在我的夢境中。
一根菸的思考時間,讓我心裡已然下定了決心。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前面的那些離奇的事情都已經發生過了,管它是什麼刀山火海,為了生活,我必須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