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辰眸色一緊,拍了拍蕭長宇的肩膀,嚴肅道:“我去前面看看,你照顧好她們。”
蕭長宇點點頭,身負重任,就不去幫忙了。
秦言皺著眉,擔心得很,將自己腰間的對講機塞給蕭長宇:“你在這陪淼淼,我跟老白一起去看看。”
她正想跟上白沐辰,卻被蕭長宇把住手腕。
“你去幹嘛?老白參加過野外求生訓練營,他有經驗,你過去又幫不上什麼忙。”蕭長宇眉心緊鎖,擔心秦言走過去的路上出現什麼問題,他可得幫白沐辰看好秦言才行。
“放心吧,我以前學過攀巖,說不定能幫上忙。”秦言拍了拍蕭長宇的手背,等他鬆開之後,她就疾步走上去,想要跟上白沐辰。
蕭長宇汗顏,拿起對講機調好頻道,跟白沐辰說道:“你走慢點,班長跟著你過去了。”
白沐辰猛然停下腳步,朝後看去,就見秦言上來了。他拿起對講機,語氣帶了幾分不滿:“你讓她上來做什麼?”
“她說她學過攀巖,可能能幫上忙。”蕭長宇是攔不住秦言的,她那倔性子,誰能妨礙她?
白沐辰無奈,“看到她了。你們待會兒上來的時候小心點。”
他將對講機別回腰間,伸手拉了秦言一把。
現在兩人都擔心著前面的情況,已經無心理會什麼肢體接觸。
再往前走了不到兩分鐘,就看到好幾個人圍在那裡,焦急地朝山下看去。邊上的木護欄缺了一節,估計是有人掉下去了。
秦言認得,圍觀的人中,有顧瀟的幾個小姐妹,卻不見顧瀟的身影。
“發生什麼事了?”白沐辰還算淡定,開口問了一句。
其餘人轉過頭來看向白沐辰,知道白沐辰是體育生,體力和耐力都比他們好很多,於是紛紛想讓白沐辰幫個忙。
幾個嚇得魂不附體的女生眼淚橫流,說明情況:“瀟瀟掉下去了,被掛在了樹上。”
剛才顧瀟也就是扶著木護欄休息一下,結果沒想到護欄突然間斷掉,顧瀟一併跟著掉了下去。
白沐辰走上前去,其餘人立刻讓開位置。
秦言也跟過去,朝下面看了一眼。
顧瀟雙手拉著一棵樹,腳不沾地,褲子破了一節,露出的白皙的小腿明顯被剌了一道長長的傷疤,正在滋滋往外冒血。
這邊的坡石頭很多,而且坡度較大,若是顧瀟體力不支的話,估計會一路滾下去。
“聯絡教官了嗎?”秦言眉心就沒鬆開過。
女生點點頭,“已經跟教官說了,但是不知道瀟瀟體力夠不夠撐到教官過來……”
“我下去吧。”秦言看向白沐辰,這裡那麼多人,她唯獨要徵求白沐辰的同意,因為白沐辰是她的組長,她的人生安全是由白沐辰負責的。
“不行!”白沐辰毫不猶豫地回絕,他不可能讓秦言做這麼危險的事,“你好好待著,我下去。”
“我去吧。”秦言執著,看了眼在場的人,“這裡男生不多,待會兒還得靠你們的力量將她拉上來呢。”
在場只有兩個男生,其他都是女生,因為在山路上,位置並不寬敞,不可能讓太多人幫忙拉,只能由力氣大的兩三個人將顧瀟拽上來。
白沐辰默了默,還是不放心讓秦言下去。畢竟女生體力不比男生好,萬一秦言上來的時候體力透支豈不是更麻煩?
“不行。”他說得很堅定,“我是組長,聽我的。”
“那我還是班長呢。”秦言狡辯一句,在白沐辰身旁蹲下,“野外求生經驗你比我豐富,但說到攀巖,估計在場沒有一個人能勝過我。你放心好了,我一定將她安全帶上來。”
白沐辰一口氣堵在胸口,轉頭看向秦言,想罵罵不出來。
這傢伙,以為他是在擔心顧瀟?
至於這麼神經大條嗎?
旁邊的女生焦急得很,“你們快點決定吧,再拖下去,瀟瀟體力就撐不住了!”
“我下去,就這麼決定了。”秦言拍了拍白沐辰的肩,示意他放心。
情況緊急,再加上秦言性子確實很拗,白沐辰爭論不過,自己也確實沒有攀巖的經驗,此刻只能相信她。
秦言從小揹包中拿出麻繩,在山體那邊挑了棵粗壯些的大樹,熟練地繫上“8”字結。
之後又拿了顧瀟他們小組的麻繩,依舊如此綁在樹幹上。
她將其中一根繩子另一頭捆住自己的腰,另一根身子卡在腰帶上,待會兒下去捆顧瀟。
見秦言熟練又專業的操作,白沐辰相信她是學過攀巖的,擔憂稍微沒那麼重。
他牽住她的繩子,再三叮囑道:“一定要小心,感覺體力不行了就立刻上來。”
“好。”秦言走到崖邊,俯下身子,雙腿先下去了。
白沐辰拽著她的繩子,將她一點點放下去。
坡道上全是石頭和落葉,想要找個落腳點都很難,還好有橫山而長的樹,雖然承重不太行,但是姑且還是能作為落腳點的。
秦言每一步都踩得很小心。
坡道上落葉太多,她腳上剛用力,就整個人滑了下去。
心驚膽顫之際,她手緊緊抓牢了繩子,下滑了兩米總算停住。
“小心點!”白沐辰拽緊繩子,好看的眉頭斂在一塊就沒鬆開過,心臟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坡道上全是石子和落葉,想要找個落腳點都很難。
還好有橫山而長的樹,雖然承重不太行,但是姑且還是能作為她的落腳點的。
將近兩分鐘,秦言已經接近顧瀟了。
顧瀟嚇得淚流滿面,精緻光滑的臉蛋如今多了幾道鮮紅的劃痕。
摻著淚水,傷口更是刺痛。
可此情此景她已經無瑕關心自己會不會毀容,疼痛更是被恐懼掩埋。
見到秦言的那一刻,她就要繃不住大聲哭出來了。
“別哭,浪費體力。”
秦言表情淡淡的,語氣略帶冰冷。
兩手勾上了顧瀟抓著的那棵樹,雙腿夾住顧瀟的腿,將她往上託了一下,“上去點,抱緊了。”
顧瀟感覺自己身子往上,手上也不用再那麼使勁了,就往樹幹上爬了一下。
“抱緊沒?”秦言問。
顧瀟憋著淚水,重重地“嗯”了一聲。
秦言慢慢收回腿,確認顧瀟已經抱緊。
她一個翻身,雙腿勾住樹幹,整個人倒了過來,將雙手空了出來,用另一根繩子繫上顧瀟的腰,而後又翻身下來。
“能走嗎?”
顧瀟癟著嘴,想哭又不敢哭,搖了搖頭,“腳……”
她嗚嗚地又不敢哭出聲音,生怕秦言嫌煩。
秦言垂眸瞥了眼顧瀟血淋淋的小腿,俺嘆了口氣。
不只是腳,顧瀟手上現在全是血,身上衣服也在掉下來的時候被樹枝勾破了。
再加上掛在這裡那麼久,她現在體力不剩多少了。
秦言抿抿唇,迅速作出決定:“你踩著我的肩上去。”
“啊?”顧瀟滯了一下,一時之間忘記了哭,不可置信地看著秦言。
“別啊了,趕緊上去!”
這樣半吊在樹上秦言也很不舒服,耗在這裡就是白費體力,再不上去恐怕自己都上不去了。
“你聽我的,一步步來。”
顧瀟聽話地點點頭,“好。”
秦言一手抓著繩子,雙腳踩到下面一棵樹的樹幹,另一手托住顧瀟的腳底。
“手抓住繩子,站到樹上去。”
顧瀟仍有顧慮,從沒試過這樣爬山,很害怕腰上的繩子萬一承受不住自己的體重斷掉了怎麼辦。
“別想了,趕緊上去!”秦言催促一聲,感覺自己的體力已經快要消耗殆盡。
她都搞不懂現在命在旦夕了,怎麼顧瀟還有心思想東想西的。
顧瀟小心翼翼地放開抱著樹幹的手,一手抓著繩子爬到樹上,站起來了。
她的手上全是傷,抓著繩子時被粗糙的麻繩磨著,越發疼痛,感覺鮮血在滋滋往外冒。
可她不敢抱怨半句,因為秦言真的太兇了。
她害怕自己再多說幾句話,秦言就會嫌她煩,將她丟在這裡。
蕭長宇跟羅淼淼休息過後趕了上來,見此場景嚇得合不攏嘴,腿腳都在發軟。
羅淼淼眉頭皺得能夠夾死蒼蠅,跪坐在崖邊,俯身盯著下面的秦言。
眼眶猩紅,轉過頭朝白沐辰吼罵:“你是不是有病啊!幹嘛讓秦言下去?就為你的小女朋友?你良心不痛嗎!”
面對責罵,白沐辰無可辯駁,只是薄唇緊抿,神色也說不上好看。
就連蕭長宇都看不過去,瞪了白沐辰一眼,語氣中帶著不滿:“這麼危險,你怎麼讓班長下去了?”
不是說喜歡秦言嗎?怎麼就眼睜睜看著秦言去做這麼危險的事?
為了救顧瀟?
秦言又不是欠了顧瀟的,說不好聽點,哪怕顧瀟今天上不來了也與秦言沒有半點關係。
憑什麼讓秦言以身犯險,賭上性命下去救人?
“她會攀巖。”
白沐辰淡淡四個字,沒有解釋太多。
自己又何嘗不擔心秦言的安危?
可是人命關天,緊急情況下,就算他想攔,也是攔不住秦言的。
他了解秦言,雖然平時看著沒心沒肺瘋瘋癲癲的,但是她心善,性子也很犟。
她大概也清楚自己下去不一定能將顧瀟帶上來,很有可能自己也會上不來。
可她還是去了。
他沒有辦法阻攔秦言,也沒有理由去阻攔她。
唯一能做的,便是牽緊這根聯絡她命運的繩索。
……
秦言指揮顧瀟用樹做支撐點,沒有樹的地方,她就用自己的肩膀讓顧瀟做支撐。
高度將近過半,顧瀟早已體力不支,渾身使不上半點力氣。
“老白!”趁著有樹作為落腳,秦言喊了一聲,“把我的繩子慢慢地全部放下來。”
白沐辰照做,秦言將繩子一圈一圈纏繞在自己手臂上。
她又喊了一聲:“你去拉顧瀟的繩子!”
白沐辰心臟一滯,擔憂又急切地問道:“那你怎麼辦?”
“放心,我能上去。顧瀟體力不行了,你們把她拉上去。”她說話都快沒力氣了,如今口乾舌燥,嗓子就像是要冒煙。
無錯書吧白沐辰嚥了口唾沫,轉頭看向正在拉著顧瀟那根繩子的幾個瘦弱的男生。
他咬了咬牙關,沉聲道:“你要小心。”
他鬆了手,叫上蕭長宇,過去幫忙拉顧瀟。
秦言已經有點喘不上氣的感覺了,眼前逐漸變得模糊。
她深呼吸一口氣,定了定神。
“顧瀟,抓緊繩子,踩好我的肩膀。”
顧瀟眼眶紅了一圈,眼淚止不住的流。
她總是將秦言當做自己的情敵,卻沒料到在自己性命攸關的時刻,是秦言來救她的。
秦言雙手抓住自己的繩子,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往上走。
坡面石頭太多,每走一步都需要將石子踢開才能落腳。
直到顧瀟的手就快接近地面,蕭長宇拽緊繩子,白沐辰彎腰抓住了顧瀟的手腕,將人提了上去。
顧瀟直接將白沐辰撲倒在地上,所有人都圍過去,關心顧瀟的身體狀況。
比起救人的那個,他們都更關心掉下去的那個。
秦言的肩膀頓時間鬆了,她停留在那裡稍微喘了口氣。
“班長!”蕭長宇鬆了顧瀟的繩子就立馬去拉秦言的,給她施點力。
秦言一步步走上來,腳踩上地面,蕭長宇拉了她一把。
她頓時間卸了力,靠在蕭長宇懷裡。
蕭長宇眼疾手快摟住了她的腰,像是抱著個軟癱癱的沒有骨頭的玩偶。
白沐辰推開顧瀟,朝秦言那邊看了眼。
見她倒在蕭長宇懷裡,這心裡……總有些酸酸的。
蕭長宇扶著秦言坐下,將纏在她手上和腰上的麻繩解開。
“水!”羅淼淼趕緊從自己的小揹包拿出水瓶,擰開蓋子遞給秦言。
秦言扯住自己的衣領,直接將身上的T恤脫了下來,留了一件運動背心。
她將衣服丟到顧瀟身上,蓋住了顧瀟已經被樹枝劃破的衣服。
“穿上。”
“謝謝。”顧瀟的幾個小姐妹幫忙,將衣服套到了顧瀟身上。
秦言這才接過羅淼淼遞來的水,大喝了幾口,又仰頭往臉上澆了一下,用來降溫。
她的臉紅撲撲的,還在喘著大氣,腦子暈暈乎乎甚至看東西都有點看不清。
白沐辰猜測秦言估計是透支了,再加上太陽猛烈有點中暑。
他走過去,在秦言身旁蹲下,從小揹包裡掏出一把巧克力,遞給她。
“要吃嗎?不過可能有點化了。”
秦言看過去,淡淡一笑。
手還沒抬起來,便眼前一黑兩眼一閉,昏了過去。
“班長!”
“秦言!”